說是房門,倒不如說是幾根破木頭釘起來的木板。
“什麼人!”
顧承德手持木棍,已經站到了房門處,他們此時的處境很不好,能把人嚇唬走再好不過,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,他還不想動手。
前幾天來過幾個毛賊,都被他嚇唬走了。
顧承德還以為今天也不例外。
顧淩舟聽到略微沙啞的聲音後,壓下眼底的酸澀,輕聲開口:“爸,是我,淩舟。”
“顧爺爺,還有我,淺淺。”
“顧爺爺,我是周賀然。”
三人各自報了家門後,牛棚內的所有人都動了,他們紛紛從破涼席上站起來。
顧承德趕忙把房門拉開,把三人請進‘屋內’。
周父周母也腳步匆忙地走過來,周母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:
“淺淺,賀然,你們怎麼來了。”
周父望著黑夜中的兩道小身影,眼眶發熱:“孩子們,快回去,你們不適合來這裡,如果讓人發現了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周母也瞬間從見到孩子們的喜悅中回神,趕忙催促道:“對,對,快回去,如果讓那些人抓住了,可就麻煩了。”
這幾天遭受到的折磨,一度讓周母有了輕生的念頭,如果不是想著家裡還有兩個孩子等著他們回去,她也早就跳了池塘。
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。
如果隻是身體上的疼痛也就算了,最受不住的是心靈上的摧殘,人格的侮辱,精神的打壓。
如果一直這樣下去,她覺得自己早晚會絕望崩潰。
和她有著同樣念頭的還有顧軍長的媳婦,任向宛。
她們兩個人的名字中都帶著個宛字,沒想到命運也是這麼的相似。
蘇沫淺緊緊抓著周奶奶的雙手,給予她無聲的安慰,半晌後,她低聲道:
“周爺爺,周奶奶,我和賀然哥哥下鄉來了,不走了。”感受到周奶奶的不安與急切,她輕聲安撫:“奶奶,先彆著急,我們慢慢聊。”
周父語氣著急:“你們這兩個孩子,我都給你們安排好了,你們隻要待在家屬院裡就沒事,好端端的,怎麼來鄉下呢,你們趕快讓老鄭想個辦法,讓他把你們再調回去。”
周賀然出聲道:“爺爺,調不回去了,您和奶奶在這裡受苦,我在家屬院裡一天也待不下去。”
蘇沫淺附和道:“周爺爺,周奶奶,我也是。我們來這裡,舅舅也是同意的。”
周父周母的眼眶發紅,對於孩子們的舉動,他們是既欣慰,又心疼。
顧淩舟也跟父母簡單交代幾句後,又趕忙把身上的竹筐放下,從裡麵取出煤油燈,點燃,擱置在幾塊石頭搭起來的桌子上。
牛棚內一下子被燈光照亮了,周母緊張道:“這樣會不會引起村民的注意?”
“周奶奶,彆擔心,我爸爸在外麵放風呢,你們先吃東西,等吃飽飯,我們再把燈吹滅。”
其實蘇沫淺就是想看看他們身上的傷口,如果傷的比較嚴重,她得儘快包紮才行。
站在周父身旁的顧老首長,抹了抹眼角的淚水,他之前被辱罵,被踢打,被摁著下跪的時候,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,但瞧著眼前幾個孩子送來的溫暖,他竟濕了眼眶,還不爭氣地流了淚水。
在燈光的照耀下,蘇沫淺也看清楚了大家的情況。
就是因為看清楚了,她的內心才揪的陣陣發疼。
那幫畜生,下手不是一般的狠。
周爺爺他們的臉頰紅腫一片,就像是幾天沒消下去過,想到之前聽到村民的竊竊私語,蘇沫淺的拳頭硬了。
那些張狂的小青年們,她一個也不會放過。
蘇沫淺壓下心底翻騰的怒火,趁著顧淩舟給大家泡麥乳精的空檔,她先替周爺爺他們查看傷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