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俊峰偵察兵出身,錢嫂子的一舉一動他儘收眼底,心中的不悅都要達到頂峰了。
他語氣已經帶著不耐:
“錢嫂子,我是個粗人,也不懂那些彎彎繞繞,你有話直說就行。”
言外之意,說完就趕緊離開。
錢嫂子名叫龐紅鵑,她也察覺出了蘇俊峰的不耐煩,但她沒放在心上,經過這一會工夫的考察,她對蘇俊峰這個人還挺滿意的,要是小芬嫁給他,倒是不吃虧。
龐紅鵑也不再藏著掖著,直言道:
“蘇營長,嫂子是心疼你一個人過日子。你瞧瞧你家裡冷鍋冷灶的,哪裡還有一點熱乎氣,我一個外人看著都不落忍。”
她又抬頭指了指掛在臥房門口的半截布簾,眼神帶著疼惜:
“蘇營長你看看那個門簾,如果家裡有個知冷知熱的人,肯定幫你洗得乾乾淨淨,還有你睡覺的被褥,也應該有些日子沒有拆洗了吧?拆拆洗洗的事情,你一個大男人又做不來,你又不好去求其他家屬,這時間一久,被子裡的棉花也會變成疙瘩,到冬天一點也不保暖,挨凍受罪的還是你。”
“還有你女兒的衣服鞋子,每年都得做幾身新的吧?孩子個頭躥得又快,總不能讓她穿以前的舊衣服吧?露手露腳的,還不合適,讓彆人笑話了不說,最後遭罪的還是孩子。”
龐紅鵑可謂是苦口婆心,好似是真的在替蘇俊峰著想。
一字不提讓蘇俊峰繼續再婚,但字字句句又離不開讓蘇俊峰結婚這事。
龐紅鵑見蘇俊峰沉默不語,就知道對方把她的話聽進去了。
她再接再厲道:
“蘇營長,嫂子知道你經常出任務,不光嫂子知道,整個家屬院裡都知道這事,你這麼辛苦大家都看在心裡,就像我男人以前出任務一樣,他每次出任務,我都提心吊膽的,他出任務回來,我這顆懸著的心才算落地。隻要他出任務回來了,我就高興地給他端洗腳水,包他最愛吃的餃子,他要是開心了,還能喝上兩口小酒暖暖身子,你再看看你這冷冷清清的家裡,嫂子都瞧著難受。”
蘇俊峰終於掀起眼皮,不耐煩的眼神中還夾雜著冷意,聲音不悅:
“嫂子,你到底想說什麼?如果嫂子是來可憐我的,大可不必。”
錢嫂子的這些話,他在閨女的那張小嘴裡不知道聽了多少遍,耳朵都快聽起繭了。
淺淺說,如果有人給他說親事的話,一定會拿生活瑣事讓他心服口服。
讓他一個大男人知道,離開了女人,他屁也不是。
眼前的錢嫂子隻是舉了幾個例子,淺淺那張小嘴說得更多,也有更毒的。
甚至連晚上得有女人暖被窩這種話,淺淺也在他麵前說過,他幾乎羞憤欲死。
還有錢嫂子口中的棉被。
他的棉被從來沒有變成過什麼硬疙瘩,他雖然不會拆洗,但閨女知道給他換新的。
等他出任務回來,他那蓋了一年的舊棉被早就被閨女扔了,換成了新棉被。
雖然換的不是全新的,但至少八成新。
那可都是好棉花,軟乎乎的。
就連床單,也都不重樣。
他也不知道淺淺從哪裡弄來的那些床單棉被,反正他那個時候都把所有工資交給閨女了,至於東西的來源,他也沒去過問孩子,那時淺淺住在周軍長家,他也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