汽車駛到瀏縣一中附近,在小巷口靠邊停下。
顧司衍的臉色,陰沉得嚇人。
然而,周瑗卻像是沒看見一般。
“秀秀,我想去跟葉伯伯打聲招呼,告個彆。”
“你們是在車上等我,還是陪我一起去?”
顧司衍二話不說,雙手抱胸往後一靠,默默閉上了眼。
邱秀英見狀,便知顧司衍肯定是不會去了。
她趕緊解開安全帶,回頭笑道:
“正好,我也想去看看葉伯伯。”
“他昨天才剛剛搬過來,也不知道住的習不習慣。”
兩人沿著小巷往裡走。
小巷子裡,陰涼乾爽,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,靜悄悄的。
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院門口,繁花似錦,爭相盛開。
小院子的大門,敞開著。
迎麵正好走過來,一位拎著菜籃子的中年婦女。
長得還算舒服,打扮也利索,看起來30多歲,不到40。
“請問,你們找誰?”
周瑗站在原地,頓時便有些傻了。
“你……,我……”
邱秀英見狀,趕緊接過話頭笑著道:
“你好,我們是來看望葉老先生的。”
婦人一聽,臉上頓時便露出了笑容。
“原來是來找葉老先生的呀,裡麵請!”
走進院子,旁邊放著一桌兩凳。
桌上放著一個茶盤,一把紫砂壺,兩個自殺小品杯。
杯中的茶,還是熱的。
葉老戴著眼鏡,拿著剪刀,正在侍弄著桌上的一盆蘭花。
見倆人進了院子,趕緊笑著打招呼。
“來了?”
“我這蘭花,有大半個月時間,沒有好好打理。”
“現在老葉枯的枯,有些都新葉都長瘋了,得好好修剪一番。”
說完,笑著回頭吩咐:
“小王,趕緊進屋搬兩張椅子出來!”
“你倆來的正好,陪老頭子喝壺茶,坐著聊會兒天!”
通往裡麵客廳的門,此刻虛掩著。
周瑗心中微動,笑道:“葉伯伯,我們自己搬吧!”
“王姐手裡還拎著菜呢,也不方便。”
說著,給邱秀英遞了個眼神,便朝著客廳走去。
她此番前來,隻有一個目的:見葉銘。
院子裡小桌上的杯中茶,還在冒著熱氣。
葉銘肯定在家。
葉老將年輕人的一舉一動,皆看在眼裡。
然而,他什麼都沒說,最終卻隻是默默歎了一口氣。
周瑗走到客廳門口,停頓了片刻,隨後才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門。
客廳裡麵,安安靜靜,空無一人。
周瑗的心,也跟著空了。
腳步一輕一重的走進廳屋,心思全不在這些死物上麵。
邱秀英緊跟其後,隨後便被眼前一目給驚呆了。
雖然她來過這個院子很多次,卻從來沒進過屋子。
古色古香的家具,擺放的井然有序,纖塵不染。
放眼望去,牆上掛著的的字畫,桌案上擺著的花瓶。
哪怕她這個外行人看來,也知道,每一件都絕非凡品。
這哪裡是個廢品收購站?
明明就是古家具和古董收藏的私人小博物館。
“走吧,這椅子看起來都怪沉的,搬來搬去也不方便。”
“咱們站著說幾句話便是。”
說著,周瑗頭也不回的出了客廳。
她心不在焉地同葉老寒暄了幾句,便拉著邱秀英出了院子。
還沒走出小巷,眼淚就流了下來。
周瑗心中很清楚,葉銘這是不想見她,故意躲著自己了。
也對。
如果葉銘想見自己,上午那麼長的時間,他怎麼會沒有出現?
如果葉銘想見自己,剛才為什麼要故意躲著不出來?
答案顯而易見,隻不過,她不願意接受罷了。
兩人離開後,葉銘默默從廚房走了出來。
他在葉老對麵坐下,端起桌上那杯冷掉了的茶,一飲而儘。
隨後,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就在葉老都以為,葉銘不會再開口說話時,他突然開口了。
“爸,您說我現在這麼做,對嗎?”
葉銘緩緩抬頭,一雙眼睛乾淨清澈,亦如20年前的少年。
葉老於心不忍,卻還是強忍著心中劇痛,緩緩點頭。
“孩子,你這麼做,是對的!”
“如果身份調換,瑗瑗是我的閨女,我絕對會依照婚約,讓你們順其自然的完婚。”
可惜不是。
“雖然瑗瑗現在中意的是你,可你比他大了整整11歲。”
“未來的生活,誰也無法預料。”
“從現在,你們倆人的情況來看,瑗瑗值得更好的選擇。”
話雖難聽,卻是這麼個理。
現在,還隻是顧司衍反對。
若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,就以周瑗那認死理的倔強性格,周家到時候,怕是會被鬨翻天。
“孩子,委屈你了。”
“彆怕,一切都會過去的……”
葉老將身子往前微探,輕輕拍了拍葉銘的肩膀。
葉銘的眼眶,當下便紅了。
“爸,我突然想起來,還有點彆的事情,要出一趟門。”
“有事的話,你直接吩咐王姐他們兩口子。”
葉老輕輕點頭,“嗯,你去吧!”
葉銘簡單收拾了一下,搭上了12點發車,去往省城的班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