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秀英回過頭去,發現一個分外眼熟的半大小子,扛著滿滿一大簍豬草,往院門裡側旁邊一放。
然後紅著臉,低垂著腦袋便出了院門,一陣風似的跑了。
眼熟,非常眼熟!
偏偏邱秀英一下子想不起來,這是班上哪個孩子?
“這是劉寡婦家的小子,劉勇!你忘了?”
“也是,才大半年不見,這小子見風長,一下躥的這老高。”
“年紀不大,倒是能扛事兒了。”
聽薑母這麼一說,邱秀英拍拍腦袋,終於想了起來。
可不是嘛!
這小子,還是她從瀏縣街頭捉回來的。
主動返校後,信誓旦旦地說是要好好學習,將來長大當兵。
“想起來了!”
“劉勇這孩子,這半年來,學習成績咋樣?”
薑母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,深深歎了口氣。
“唉,你剛搬去大院沒多久,這孩子就輟學了,如今在家種地。”
邱秀英一聽,頓時傻眼了,喃喃地不敢置信。
“怎麼會?”
瞧著剛剛那孩子的模樣,規規矩矩,懂事知理。
一點也不像是“舊毛病”複發的樣子呀?
薑母停下手裡的活,湊到她身邊低聲道:“劉寡婦病了,子宮癌。”
“發現的時候已經擴散了,是晚期。”
“如今躺在床上,好久沒出門了,聽村裡人說,估計也就是年前年後的事情了。”
邱秀英聽完,心中頗為震驚。
去年的時候,劉寡婦還大晚上帶人來堵她家門口,跟她掐腰對罵。
一轉眼,人就不行了?
她很艱難地,才硬消化掉這個消息,感歎生命的脆弱,生死無常。
進而問道:“那劉勇為啥,天天幫咱們家打豬草?”
難道是爸媽長智慧了,還學會了雇傭童工?
薑母偷偷瞟了她一眼,眼神微閃。
然後故作淡定的坐回原來位置,繼續摘菜。
“也沒什麼。”
“就是前段時間,你爹上山打豬草,一不小心踩溝裡,崴了腳。”
“多虧劉勇發現的及時,把你爹送了回來,及時給正了骨。”
“自打那天後,這孩子便主動攬過了咱家打豬草的活。”
薑母說的雲淡風輕。
恰好這時邱父殺完了雞,左手拎著雞、端著盆雞血,右手拿著菜刀,哼著不知名小調,美滋滋地往廚房走。
細細觀察之下,步伐果然有些輕微的一瘸一拐。
看樣子,恢複的還不錯。
若不留心細看,壓根察覺不出來。
“哼,看來是我結婚了,拿我當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】了,是吧?”
明明才過去一年,瞧著邱父像是蒼老了好幾歲的背影,邱秀英的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薑母一聽,趕忙解釋,“沒有,沒有!”
“傻閨女,你彆瞎想!你大哥大嫂也不知道!”
此話一出,邱秀英頓時就炸了!
“什麼?大哥大嫂也不知道?”
合著老兩口,悄悄躲在老家,光報喜不報憂!
邱秀英的眼眶,一下就紅了。
“我看您和我爸兩人在家,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!”
“年後,乾脆跟著我回大院住算了!”
“還養什麼豬?種什麼地?”
“一個孫女十畝地,孫女加外孫女,一個兩個三個,我就不信,不夠你們忙!”
邱秀英還想再說點什麼,突然一個小孩,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。
“邱老師,邱老師!您快去看看呀!”
“顧營長喝多了酒,在村裡跟人打起來了!”
“再不去的話,快不出人命啦!”
邱秀英一聽,腦袋都嗡嗡的。
今天是咋了?
一個兩個三個,怎麼通通不讓人省心……
“在哪呢?快帶我過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