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6年2月17日,正月初九,是衛蘭和楊斌的新婚大喜之日。
整個小河村的村民,幾乎來了一大半,為了這一場婚事,湘君食府直接歇業一天。
眼看著吉時將近,再過五分鐘婚禮就要開始了。
宴會廳裡麵,人聲鼎沸,邱秀英陪著衛蘭在化妝室,急的不行。
“秀秀,你確定我乾爹和乾娘真的到了嗎?”
邱秀英用力點頭,“嗯,我確定!”
“你彆急,鎮長肯定馬上就到了,沒準他也緊張,上洗手間去了呢!”
衛蘭聽完,瞬間笑破了防,“你這麼一說,我都有點想上洗手間了!”
邱秀英一聽,趕緊道:“我的小姑奶奶,你可彆嚇我,要去趕緊抓緊時間呀!”
說著,就要起身幫衛蘭拿裙擺。
衛蘭輕輕拍了她一下,紅著臉道:“我就這麼一說,不是真的現在要去。”
兩人正笑鬨著,忽然,化妝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。
邱秀英看了衛蘭一眼,笑道:“你看我說什麼,人馬上就到!”
說著,邱秀英起身去將門打開。
然而下一秒,她就直接呆在了門口,“蘭先生?您怎麼在這裡?”
還有,鎮長怎麼會和蘭先生站在一處,而且看樣子,還像是舊相識?
難道,真像她所猜想的那樣?
“我能進去嗎?”蘭先生的眼眶微紅,仍舊紳士禮貌地道。
邱秀英趕緊往旁邊一讓,“當然!”
隨後,鎮長和蘭先生前後步入了化妝間。
衛蘭看見蘭先生的第一眼,臉色立即就慌亂起來。
“乾爹,他怎麼在這裡?”
鎮長目光複雜地看了衛蘭一眼。
雖然心中萬般不舍,卻仍是慈藹地笑道:“今天是蘭蘭的大喜之日,他當然應該出現。”
邱秀英歎了口氣,知道此時此刻,最不應該在這裡的是她。
於是悄悄退了出去,順便帶上了門。
門口轉角處,隱隱有婦人在捂嘴嗚咽。
她心中驚訝,這樣大喜的日子,誰會在宴會廳外哭泣?
邱秀英循著聲音,轉過去一看,發現居然是鎮長夫人。
她躊躇了片刻,眼看著不遠處有人朝著這邊走來。
終於決定上前幾步,擋住了過路人的視線。
“伯母,您沒事兒吧?”
邱秀英從口袋裡掏出手帕,慢慢遞了過去。
這塊手帕,還是她清早特意為自己準備的。
她怕自己在衛蘭的婚禮上,一不小心把妝哭花了。
畢竟今天她可是請了專業的攝像師,全程幾率拍照的。
萬一捕捉到一張糊了妝的臉,那可就不太美妙了。
鎮長夫人見是她,接過手帕後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。
“原來是秀秀呀,伯母沒事。”
“你剛才陪著蘭蘭在化妝室裡麵,顯然也看見了蘭蘭的生父吧?”
邱秀英輕輕點頭,“嗯,看見了。”
鎮長夫人見她一點都不驚訝,倒是頗為意外。
“難道,你們之前還見過不成?”
邱秀英又點了點頭,“嗯,見過一次。”
想了想,似乎想起了什麼,又補充道:“不僅我見過,蘭蘭也見過。”
至於衛蘭是怎麼認出對方來的,邱秀英並不清楚。
鎮長夫人歎道:“那就難怪了,我說蘭蘭這幾天,怎麼情緒這麼低落。”
“她手裡一直有她生父的照片,雖然一眨眼過去二十年了。”
“但我瞧著,蘭道韞並沒怎麼大變。”
邱秀英和鎮長夫人聊天,這才得知,原來蘭道韞此次回來,就是專程來找衛蘭的。
“蘭道韞發達後,一直特彆關注瀏縣這邊的發展。”
“一次意外的機緣巧合,他在電視上看見了瀏河醉的廣告,竟發現廣告的女主角和他曾經的愛人幾乎一模一樣。”
“他估算著年紀,他的女兒如果長大了,現在差不多也成年了。”
“於是,就找了回來。”
直到這時,邱秀英才恍然大悟,為什麼一向隨波逐流、開開心心的衛蘭,會突然那麼渴望,站到更高的舞台和鎂光燈下去。
並且不知一次表示,不知道她拍的電影和廣告,海市那邊的人,能不能看到。
“伯母,蘭蘭是不是一直都沒放棄尋找親生父親的事情?”邱秀英小聲道。
鎮長夫人無奈地笑了笑,擦了擦眼角道:“也許吧!”
“誰能想到,蘭蘭的媽媽都去世這麼多年了,她還珍藏著她父親的照片呢?”
後來,邱秀英在衛蘭那裡,見到了那張照片,是從一張黑白結婚照上剪下來的。
隨著吉時已到,工作人員趕緊跑到化妝室催促。
“時間到了!新娘子和新娘子的父親,都準備好了嗎?”
邱秀英聽到聲音,和鎮長夫人對視一眼,都趕緊走了出來。
“等等,您二位,到底哪一位才是新娘子的父親呀?”工作人員一看,都快急糊塗了。
邱秀英趕到時,正好聽見這句話。
衛蘭看了看從天而降的親生父親,以及主動開始往後退的乾爹,淚水瞬間模糊了眼眶。
邱秀英嚇一跳,“我的姑奶奶,你可不能哭,這妝可不一定防水!”
說著,趕緊拿過旁邊的化妝棉,上去幫忙補妝。
然後一邊幫新娘子擦拭著淚珠,一邊回頭跟工作人員道:“都這個時候了,還做什麼二選一呀?兩位都是!”
前麵,宴會廳。
司儀已經在話筒裡喊了兩次了,大門還是沒開,新娘子也沒出現。
現場大多數人,都是頭一次參加這麼高級的婚禮。
結果等了半天都不見新娘子出來,開始小聲議論起來,“新娘子呢?怎麼還沒有出來?該不會是臨時跑了吧?”
這些話,陸陸續續傳到了楊家人耳中,楊夫人也開始坐立不安了。
“孩兒他爹,你說蘭蘭怎麼還沒有出來?該不會是臨時反悔了吧?”
畢竟今時今日的衛蘭,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孤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