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宇智一連介紹了好幾位。
全都是業界大拿,鬢角斑白。
陳濤也是會找規律的。
他在這些人身上看到了共同點。
這些人所工作的單位,都是複合材料界的中流砥柱。
要麼是上遊研究所,要麼是下遊應用。
想到這兒,他懷著疑問抬頭:“這麼說來,各位領導是為了碳纖維來的?”
“是這樣的。”
鄭宇智語重心長。
“我們基本上都是從事碳纖維行業的研發和生產工作的。”
“陳總也算是這個行業裡的人。”
“你也知道,這個行業我們國家起步晚,存在被卡脖子的現象。”
陳濤一臉驚訝:“是嗎?”
鄭宇智:“不是嗎?你們做魚竿,也要用到碳纖維,難道你們不被卡脖子嗎?”
陳濤:“卡倒是卡的,前幾年我爹就是因為這個被卡死的。”
回憶起往昔。
陳濤有些失落。
衛光是一家典型的家族企業。
他爹陳光接手了一家過硬的玻璃纖維工廠,然後進行了民營化改革。
老陳頭是有遠見的。
看到了國內漁具市場的潛在效益,於是大手一揮,決定將工廠的方向全麵轉型。
很快,他的付出就得到了回報。
兩千年初,衛光漁具就成為了國內第一大魚竿廠。
但隨著時代的進步,技術也在迭代。
玻璃纖維已經滿足不了魚竿的需求了。
於是老陳頭到處跑技術,好不容易從東麗買來了一條報廢的生產線,做出了國內第一支碳纖維魚竿。
“我們做碳纖維的魚竿的時候,國內外技術存在明顯的代差。”
“我爹尋思這麼下去不是辦法,一定要自研。”
“但那些國外大廠都不出讓技術和設備。”
“我們隻能摸索,前幾年掙的錢,都被投進實驗室了。”
“我爹也因為久久沒突破,心梗走了。”
陳濤說著說著,抬起頭看向鄭宇村。
“當時我以為隻有我們被卡,沒想到你們也被卡了。”
“咋不卡呢?”
鄭宇智暗自神傷。
他自己的主業就是材料學。
從一開始的鈦64,再到後來的碳纖維,全都是國外領先。
從鄭宇智進入國防口工作開始,他印象中自己就在翻大山,一座又一座。
很長一段時間。
航空口的工作動力都來自於與怨氣,能養活邪劍仙的那種。
身後的那些專家就更不用說了。
他們的歲數比鄭宇村大二十多歲,也就多了二十多年的屈辱。
吳迪回想起行業內的情況,一把辛酸淚。
“國外產業化的時候,國內的技術才剛萌芽。7511會議之後,統籌規劃了500萬元,搞了五個技術攻關組,後續六年又追加了2600萬投資,終於有碳纖維原絲和長絲的生產能力,能滿足一定國防需求。”
“可是同時我們放眼外邊,人家的技術也在突飛猛進。”
“我們看似有進展,實則和人家的差距越拉越大。”
葉鵬飛聽到這話,也想起了自己參加工作的那一年。
“當時我還在西工大材料所,剛畢業。”
“上麵的政策是造不如買。”
“而且還有巴黎統籌條約在那兒限製,國外不出售技術,也不轉讓設備。”
“我們單位當時想著鑽空子,從國外弄回來一台設備,結果到手還不能用。”
“上麵領導也因為這個事兒搞得心裡沒底,不敢加大投入。”
鄭宇智連連點頭:“這個事兒我聽說過。”
“當時我們想把SU27國產化。”
“結果整個項目都卡在了複合材料這一關。”
陳濤聽著這幾位的牢騷。
感同身受。
他們被卡的這些年的經曆,和自家廠子一模一樣。
可是!
今天是什麼鬼?
“各位領導,你們把我廠子封了,不能隻是為了訴苦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