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瑟睜開眼睛,正好對上老牧師渾濁的雙眸,他點頭致意後,指著紮希爾問道:“您還有法術位嗎?”
“還有。”老牧師回過神來,立刻朝紮希爾施放療傷術。
安瑟趁機起身,轉身離開,周圍的人迅速讓開一條道路。
“太棒了,你簡直無所不能,我願稱你為奇跡之子!”布拉特追出來,跳到安瑟背上,瘋狂拍馬屁。
他興奮至極,哪裡還有平時的穩重。
“下去下去,自己多重沒數嗎?”安瑟沒好氣地推開他。
他自己也沒想到還能充當魔網穩定器,要是讓那些法師知道了,非要抓他回去捆在身上不可。
也不對,現在那些法爺好像沒能力抓他。
芬恩跑過來,木訥的眼神有幾分期待:“救活了?”
“救活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這個……能吃嗎?”說著,芬恩提起手中巨大的蟹腿。
“呃……”安瑟有點搞不清楚他的腦回路。
布拉特恨鐵不成鋼:“要這個乾嘛,割耳朵、找戰利品呀,走走走。”
他拉著芬恩就跑,芬恩隨手將蟹腿扔給安瑟。
安瑟掃視戰場,戰鬥基本結束了,大家都在打掃戰場,救治傷員。
現在人類戰鬥團應該有大幾百人或者上千人,什麼人都有,焰拳士兵、教士、冒險者、市政人員、平民……五花八門。
他在裡麵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。
此時,不少人在切割怪物頭顱和耳朵,甚至為此展開罵戰和推搡,場麵忽然變得有點抽象。
剛才的戰鬥太混亂,一個地精身上可能插著十幾支箭,數道劍傷,哪個是致命傷,到底算誰的呢?
誰搶到算誰的!
生死存亡的種族戰鬥讓大家團結在一起,利益又讓所有人變得自私自利。
安瑟見狀,匆匆將三人的背包找回來,提著芬恩的螃蟹爬上一塊高聳的斷石。他怕兩人看不到,再次為法杖加持一發光亮術。
天邊泛白,空氣腥臭難聞,不斷刺激著鼻腔,地麵黏膩汙濁,屍體遍地,猶如地獄屠宰場。
他望著眼前這一幕,還是……不適應。
不是害怕,而是一種思想與價值觀念的衝擊。
在這裡,冒險者好像習慣生命如燈火般的脆弱與短暫,就連善良陣營的布拉特也滿腦子戰利品,絲毫不覺得戰死這麼多人是何等震撼和可怕的一件事情。
大家都在拚命地活著,隻是有些人的“拚命”是寫實。
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,一個矮壯的紅胡子矮人停在斷石下,抬頭笑道:“嘿,菜鳥。”
“菜鳥叫誰呢?”
“菜鳥叫你呢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安瑟大笑兩聲,起身跳下斷石,“菜鳥叫我什麼事?”
索拉丁才反應過來,臉色一黑:“我好心過來開導你,反而被你調侃,一點兒都不知道尊重前輩。”
“尊重是放在心裡的。”安瑟看到他一身傷痕,收斂笑意,“你受傷了?”
“這種戰鬥怎麼可能不受傷,沒死就行。”索拉丁打量著安瑟,見他鬥篷乾乾淨淨,臉上一點血汙都沒有,頓覺自己的話有點不準確。
“受傷就可能會死。”安瑟從包裹拿出一把帶鞘異形匕首,拔出後露出一截幽藍短刃,弧度詭異而鋒銳,“看看這個。”
“好東西。”索拉丁隻一眼就給出很高的評價,他小心捏住握柄,輕輕嗅了嗅,臉色微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