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。”
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,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朵裡。
院子裡霎時間安靜下來,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投了過去,隻見江炎從人群後頭緩緩走了出來。
“江炎,你……你說啥?”江大國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。
“我說,我去山裡救人。”江炎的聲音依舊平穩,但一字一句,擲地有聲。
人群裡“嗡”的一聲,徹底炸開了。
“這江炎是失心瘋了吧?”
“他一個半大點的娃子,跑進山裡頭,那不是上趕著去送死嗎?”
“就是啊,連花臉老陳這種老獵手都開價五十大洋,他憑啥啊?”
花臉老陳也是一愣,隨即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:“江炎?你知道山裡頭現在是啥玩意兒嗎?那可是能一口吞了活人的大蟒蛇!”
“我清楚。”江炎神色不變,迎著花臉老陳的目光,“但總得有人去闖闖。”
“闖闖?”花臉老陳笑得更歡了,指著江炎,“你拿啥去闖?拿你那根釣魚的竿子嗎?”
周圍的人群也跟著哄笑起來,看江炎的表情,活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傻大膽。
唯獨三爺,撚著山羊胡,沒笑,隻是多看了江炎兩眼,那雙渾濁的老眼裡,閃過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光。
“江炎,彆在這兒添亂!”江大國麵色一沉,“山裡的畜生不是跟你鬨著玩的,你一個小娃子,去了就是白送一條命!”
“誰說我是小娃子?”江炎反問一句,“花臉老陳頭一回進山打獵的時候,年紀不也跟我差不多?”
“那不一樣……”江大國還想再勸。
“有啥不一樣的?”江炎沒讓他說下去,轉而看向那個還跪在地上的漢子,“大叔,你信我嗎?”
那漢子遲疑了,看看周圍那些嘲笑的麵孔,又看看江炎那張年輕卻異常沉穩的臉,最終,他一咬牙,重重地點了點頭:“娃,叔信你!”
“好。”江炎應了一聲,“那就等我消息。”
說完,他便要轉身離開。
“等等!”花臉老陳突然出聲叫住了他,“江炎,你小子是認真的?”
“自然。”
“那敢不敢跟我賭一把?”花臉老陳咧開嘴,露出黃板牙,臉上滿是算計,“你要是能囫圇個兒從山裡出來,我花臉老陳這杆跟了我十多年的老獵槍,就歸你了。可你要是折在裡頭……”
“要是我折在裡頭,又當如何?”江炎回過身,定定地望著他。
花臉老陳伸出舌頭,貪婪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:“你要是折在裡頭,你家那幾條剛打上來的大肥魚,就全歸我老陳下酒了。怎麼樣?敢不敢賭這一把?”
江炎看著花臉老陳那副嘴臉,嘴角慢慢翹起一個弧度,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“好,我跟你賭。”
“江炎瘋了!”
“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子,也敢跟花臉老陳打賭?”
“這不是茅坑裡點燈——找死嗎?”
人群瞬間炸開了鍋,各種聲音嗡嗡作響。
江大國急得額頭冒汗,幾次想張嘴,都被花臉老陳那刺耳的狂笑給堵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