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滾出這個隊伍!”
死寂。
徹骨的死寂。
剛剛還群情激奮的男人們,一個個,都垂下了頭。
再沒有一個人,敢吭聲。
隻有陳家明。
他死死地,盯著江炎的背影,脖子上的青筋,一根一根,墳起,虯結。
後槽牙,咬得咯咯作響。
那聲音,在死寂的空氣裡,刺耳得,讓人心頭發麻。
他的胸膛,劇烈地起伏著,像是有一頭,暴怒的野獸,在他的身體裡,瘋狂衝撞,卻找不到出口。
屈辱!
憤怒!
還有,被最信任的人,一刀捅進心窩的,背叛感!
幾乎要將他的理智,徹底焚燒殆儘!
江炎,卻連頭,都懶得回。
他甚至,沒有再多看陳家明一眼。
他隻是轉過身,用那雙,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睛,掃過,留下的,另外一半人。
然後。
他開口了。
聲音裡,所有的暴戾和凶狠,都消失得,一乾二淨。
平靜得,讓人頭皮發炸。
“我們。”
“去采藥。”
那幾個,被點名,留下的男人,猛地,抬起了頭。
臉上的表情,是全然的,不敢置信。
采藥?
去那個,有變異黑熊的,鬼地方?
這他媽的,跟送死,有什麼區彆?!
江炎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,像是在陳述一件,跟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。
“那個地方,很危險。”
他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用詞,最後吐出了更殘忍的三個字。
“是送死。”
這兩個字,比剛才那一聲爆喝,還要讓人的心臟,驟然縮緊!
江炎的視線,從留下來的每一個人臉上,緩緩掃過。
那些,慘白,驚恐,又帶著一絲茫然的臉。
“現在,誰想退出,還來得及。”
“跟著陳家明他們,一起回去。”
“我,不怪你們。”
死寂。
這一次,是真正的,連呼吸聲都消失了的死寂。
風聲,在耳邊呼嘯。
像是有無數的冤魂,在哭嚎,在嘲笑。
留下來的男人們,一個個,都把頭,垂得更低了。
身軀,在微微地,顫抖。
不是因為冷。
是恐懼。
是發自骨髓深處,無法抑製的,對死亡的恐懼!
回去?
跟著陳家明他們回去,就能活。
留下來?
跟著炎哥去采藥,就是……送死。
這,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。
這是一個,用生命,來回答的問題!
一個男人,死死地咬著牙,牙關都在打顫,發出“咯咯”的輕響。
另一個,雙手攥成了拳頭,指甲,深深地,嵌進了掌心的血肉裡,卻渾然不覺。
屈辱嗎?
不。
是掙紮!
是理智和情感的瘋狂撕扯!
時間,在這一刻,被拉得,無比漫長。
每一秒,都是煎熬。
突然。
“嗤……”
一聲,極輕微的,腳底摩擦地麵的聲音。
在這死寂裡,突兀得,像一聲驚雷!
所有人的心臟,都猛地一跳!
有人,動了!
是誰?
是要……走了嗎?
風聲都停了。
沒有人說話。
也沒有人,動一下。
那幾個被點到名字的男人,一個接一個,默默地挺直了腰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