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家明再也看不下去了!
這個七尺高的漢子,喉嚨裡滾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,野獸般的嘶吼,瘋了一樣猛衝過去!
“炎哥!”
他一把從江炎手裡奪過那塊木板,動作粗暴到幾乎是撕扯,然後狠狠往自己肩上一扛!
那股能把人活活熏死的惡臭,衝得他眼淚鼻涕瞬間就下來了。
“這種豬狗不如的臟活!哪他媽是您該乾的!”
他猛地扭過頭,一雙牛眼血紅,衝著那群還呆立原地,被嚇傻了的人,發出震天的怒吼:
“都他娘的是死人嗎?!”
“炎哥都給咱們掏糞了!你們的臉呢?還要不要?!”
“想活命的!想讓你們的崽子以後能吃上白米飯的!就都給老子動起來!”
“乾他娘的!”
這一聲吼,徹底撕碎了死寂!
也徹底點燃了每個人胸腔裡那根名為“羞愧”與“血性”的引線!
轟!
人群炸了!
一個壯漢嘴唇哆嗦著,什麼話都沒說,默默走上前,抱起了另一塊更臟的木板。
一個之前叫嚷得最凶的女人,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,拿起角落裡的破筐,紅著眼就衝向了那堆散發著酸臭的垃圾堆!
一個。
兩個。
十個。
所有人都動了!
他們不再猶豫,不再嫌惡!
他們通紅著眼,沉默著,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,衝向了那些曾經讓他們避之不迭的汙穢之物!
江炎站在原地,看著這近乎瘋狂的一幕。
他緩緩地,放下了那隻沾染了汙物的手。
沒有擦。
隻是慢慢地,將手掌握緊成拳。
黏膩濕滑的穢物,從他的指縫間被一點點擠壓出來,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。
成了。
夜風卷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,席卷了整個河灣聚落。
那不是血腥味,也不是屍臭。
而是一種更原始,更具有穿透力,直衝天靈蓋的,糞便與垃圾混合的味道。
之前還因為嫌惡而騷動的人群,此刻卻像一群被點燃了尾巴的瘋牛,義無反顧地衝向了那幾個惡臭的源頭。
不需要命令。
也不需要催促。
江炎隻是站在那裡,那隻緊握的,沾滿汙穢的拳頭,就成了最響亮的衝鋒號!
“都他娘的彆愣著!拿家夥!”陳家明紅著眼,把那塊臟木板往地上一扔,轉身從牆角抄起一把豁了口的鐵鍬。
“挖坑的!跟我來!”趙勇一聲低吼,帶著幾個漢子,扛著鎬頭和鐵鍬,直奔那片被標記為“死地”的貧瘠土地。
他們的腳步,沉重而決絕!
女人們也沒有閒著。
她們默默拿起筐子、簸箕,衝向那堆積了許久的,混雜著廚餘垃圾和各種廢物的角落。
一個剛吐完的漢子,用袖子胡亂抹了把嘴,看到一個女人正費力地想把一截泡了水的爛木頭搬進筐裡,他二話不說,大步上前,一把搶了過來。
“我來!”
他嘶啞著嗓子吼了一聲,扛起那截散發著酸腐味的木頭,就往趙勇他們挖坑的方向衝。
胃裡,還在翻江倒海。
但他把腰杆挺得筆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