牆外,大片的荒地被開墾出來,雖然還來不及種下糧食,但那一片片翻新的黑土,本身就代表著希望。
聚落裡的人,雖然吃的依舊是稀粥,但每個人的臉上,都沒有了之前的菜色。
他們的眼神,亮得嚇人。
那是一種被生存欲望點燃的,野獸般的光芒。
第十天的傍晚,夕陽將整個山穀染成一片溫暖的金色。
江炎宣布,解除隔離。
當那道象征著隔絕的木柵欄被拆除時,沒有想象中的歡呼。
那些重獲自由的難民,隻是默默地走了出來,然後,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他們走到了江炎麵前。
以阿俏為首,幾十個人,齊刷刷地,跪了下去。
他們沒有說話,隻是用最古老,也最真誠的方式,表達著他們的感激和歸屬。
江炎看著他們,尤其是看著那個叫阿俏的女人。
她的臉依舊瘦削,但那雙空洞的眼睛裡,終於有了一點屬於活人的光彩。
“起來吧。”江炎的聲音很平淡,“從今天起,你們就是河灣的人。”
“想活下去,就記住這裡唯一的規矩。”
他指了指那些還在工地上揮汗如雨的人。
乾活,吃飯。
這四個字,成了整個河灣聚落新的信條。
也是唯一的信條。
沒有人再敢抱怨,沒有人再敢偷懶。
因為趙勇帶著人,用一塊巨大的木板,在空地最顯眼的位置,立起了一麵工分榜。
誰乾了多少活,能換多少糧食,一筆一畫,清清楚楚。
今天多砌了十塊磚,晚上就能比彆人多喝半碗稠的。
明天多開墾一分地,家裡的孩子就能分到一小塊烤紅薯。
公平。
前所未有的公平。
在這種赤裸裸的刺激下,整個聚落迸發出了驚人的能量。
圍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,加高,變得堅不可摧。
荒地被成片地翻開,黑色的泥土在陽光下散發著希望的氣息。
就連阿俏,那個仿佛已經死了的女人,也用她那雙剛有了點神采的眼睛,死死盯著工分榜上自己名字後麵那個小小的數字。
她每天做的活計是鞣製獸皮,這是個精細活,工分不低。
她乾得很慢,但從不休息。
除了吃飯和睡覺,她所有的時間,都在跟那些腥臭的獸皮打交道。
她用攢下的第一筆“巨款”工分,沒有換糧食,而是換了一把小小的,鋒利的骨刀。
然後,她走到了後山。
在那個小小的土包前,她用那把骨刀,一筆一劃,在旁邊的一棵樹上,刻下了一個名字。
石頭。
做完這一切,她對著土包,坐了整整一夜。
第二天,她又回到了屋簷下,繼續鞣製獸皮,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隻是,偶爾有人路過,會發現她手上的動作,比以前快了一點。
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。
除了一個問題。
“炎哥,這是今天打回來的。”
陳家明把幾隻瘦骨嶙峋的野兔扔在地上,一臉的晦氣。
“就這麼點?”
江炎正在檢查新一批打磨好的箭頭,聞言抬起了頭。
“媽的,彆提了!”陳家明一屁股坐在地上,灌了一大口水,“這附近的山頭,感覺都快被咱們薅禿了!以前出門一趟,怎麼也能套幾隻麅子,現在連根毛都看不見!”
趙勇也走了過來,他手裡拿著一張獸皮地圖,上麵用木炭標記著他們已經探索過的區域。
那片區域,以河灣聚落為中心,幾乎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叉。
“附近的幾個山頭,能打的獵物確實少了。”趙勇的眉頭也緊鎖著,“采集隊那邊情況也不好,能吃的野菜和果子,基本上都被摘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