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炎一行人回到寨子時,天已經黑透了。
寨子口黑壓壓全是人頭,一個個脖子伸得老長。
突然,有人扯著嗓子嚎了一嗓子:“回來了!炎哥他們回來了!”
轟!
整個寨子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,瞬間炸了鍋,震天的歡呼聲幾乎要把天都給掀了。
“炎哥!”
“炎哥回來了!”
八妹和九兒兩個小丫頭像兩顆小炮彈,第一個衝上來,一人一邊死死抱住江炎的胳膊,哭得稀裡嘩啦,鼻涕眼淚糊了一臉。
“我還以為……嗚嗚……還以為你回不來了……”九兒抽抽搭搭,話都說不囫圇。
江炎抬手,不輕不重地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。
“瞎說什麼屁話。”
他推開兩個跟屁蟲,大步流星地往寨子裡走,聲音洪亮,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朵。
“都杵在這兒乾嘛?等著下崽兒啊!”
“該乾活的乾活去!明天天一亮,所有人,繼續給老子下地!”
趙勇跟在後麵,正被一群人圍著,他挺著胸脯,唾沫橫飛。
“我跟你們說,你們是沒瞅見那場麵!炎哥他老人家,簡直是神了!就把許鐵山那個老王八耍得團團轉!”
“怎麼耍的?快說說!”
“許鐵山那老小子是不是屁滾尿流了?”
人群瞬間把趙勇圍得水泄不通,七嘴八舌,個個都伸長了耳朵。
趙勇清了清嗓子,正要開講他的英雄故事,江炎冷颼颼的聲音從前麵飄了過來。
“趙勇!”
“哎!來了來了!”趙勇渾身一個激靈,也顧不上吹牛了,拔腿就追了上去。
回到自己的木屋,江炎連站都懶得站,一屁股砸在床沿上,骨頭縫裡都往外冒著疲憊。
這幾天,精神繃得像一根隨時會斷的弓弦,現在一鬆下來,整個人都快散架了。
趙勇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破碗進來,碗裡是滾燙的米粥。
“炎哥,先墊吧墊吧。”
江炎接過來,也不管燙不燙嘴,仰頭“咕咚咕咚”就灌了大半碗下去,一股熱流順著喉嚨滑進胃裡,總算感覺活過來一點。
“地裡的活兒,怎麼樣了?”
“還成。”趙勇在旁邊的木墩上坐下,“西邊那塊地都翻完了,種子也全都撒下去了。”
“水澆了沒?”
“澆了,按你說的,一天三遍,一次沒落下。”
江炎嗯了一聲,把空碗隨手擱在一邊。
“明天,帶人去東邊那片坡地,那兒的雜草比人還高,先給老子放把火燒了。”
“燒?”趙勇一愣,脫口而出,“燒了還種個屁啊?”
江炎一個白眼翻過去:“你懂個錘子!草木燒成灰,就是頂好的肥!燒完再把灰翻進土裡,地不就養肥了?”
趙勇撓了撓後腦勺,一臉的似懂非懂。
“行,都聽你的。”
“對了。”江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要命的事,“除了過冬的口糧,寨子裡剩下的糧食,還能撐幾天?”
趙勇的臉色也嚴肅起來:“省著點吃,最多……十天。”
“十天……”
江炎的心猛地一沉。
這個數字像一根針,狠狠紮了他一下。
十天之後,要是地裡的種子還沒動靜,所有人就都得等著餓死。
不對!
他腦子裡一根弦瞬間繃緊,豁然起身,一把推開木門就衝了出去。
“炎哥,你乾嘛去?”趙勇嚇了一跳,連忙跟上。
江炎一言不發,腳下生風,徑直衝到西邊的地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