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炎哥,你乾嘛去?”趙勇的聲音繃得像根弦,急吼吼地跟了上去。
“去地裡。”
江炎頭也不回,聲音平淡,仿佛隻是出門散個步。
月光冷得像水,潑在剛剛泛起綠意的田壟上。
夜風吹過,成片的嫩苗輕輕晃動,帶起一陣陣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新氣息。
江炎蹲在地頭,伸手扒拉開濕潤的泥土,撚起一小撮,在指尖細細地揉搓著,感受著那份獨有的濕潤和肥沃。
他又小心翼翼地刨開一株幼苗的根部,根係已經紮得很深,白色的須根牢牢抓著泥土。
最多再有半個月,第一茬就能收了。
“炎哥!”趙勇也蹲了下來,急得壓低了嗓子,聲音嘶啞,“許鐵山那孫子,早不來晚不來,偏偏這個時候來!他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,沒安好心!”
江炎拍掉手上的泥,緩緩站起身。
他收回投向那片綠油油希望的視線,嘴角勾起一抹冷得掉渣的弧度。
“他還能乾嘛?”
“來看我們死了沒有。”
趙勇一怔,瞬間反應過來,臉色變得極其難看:“那咱們……”
“怕個鳥?”江炎斜了他一眼,月光將他的臉劈成明暗兩半,“他想看,就讓他看個夠!”
“看看我們,活得到底有多好!”
江炎轉身,大步往寨子裡走。
“讓他來。”
“正好,也讓他看看,咱們這日子,過得有多他娘的紅火!”
趙勇愣在原地,隨即狠狠一拍大腿,笑了。
“好!我他娘的這就去準備!”
……
第二天上午,沉悶的馬蹄聲由遠及近,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口上。
寨門口,烏壓壓地聚了一圈人,一個個伸長了脖子,臉上寫滿了緊張和不安。
江炎就站在寨門內側,嘴裡叼著根不知從哪兒拔來的草莖,一下一下地嚼著,眼睛半眯著,誰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。
趙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圍著他團團轉。
“炎哥,來了!三十多號人,個個都帶著家夥,看著就不好惹!”
“嗯。”
江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,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“哥!要不先把兄弟們都叫起來,抄上家夥,萬一……”
“萬一什麼?”
江炎“呸”的一聲吐掉嘴裡的草莖,抬腳就往寨門外走。
“走,迎客。”
寨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拉開。
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停在門口,卷起一陣煙塵。
為首的正是許鐵山,他那張坑坑窪窪的臉上,一道刀疤從眉骨猙獰地劃到嘴角。他臉上掛著笑,可那笑意卻半點沒到眼底,透著一股子陰狠。
“江老大,彆來無恙啊!”
許鐵山翻身下馬,龍行虎步地走過來,蒲扇大的手掌直接伸向江炎。
江炎瞥了他一眼,也伸出了手。
兩隻布滿老繭的手重重握在一起。
下一秒,許鐵山臉色一變,手上的力道猛然爆發,手骨發出“咯咯”的聲響,想給江炎一個下馬威。
江炎卻紋絲不動,手腕隻輕輕一沉一翻。
一股巧勁瞬間反製回去!
“呃!”
許鐵山悶哼一聲,額角的青筋瞬間暴起,整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,卻死活咬著牙沒叫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