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忠的話,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,丟進了冰水裡。
滋啦一聲。
整個傷兵營,瞬間炸了鍋。
“嘿!我沒聽錯吧?”
“這小子還真敢開口要東西?”
“他以為他是誰?華佗在世還是扁鵲重生?”
周圍的傷員們,再也忍不住,議論聲此起彼伏。
他們看耿忠的眼神,已經從看瘋子,變成了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騙子。
衛生員老王更是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耿忠的鼻子就罵開了。
“你個小王八羔子!你還真敢胡咧咧!”
“團長麵前,也是你敢信口開河的地方?”
“這病是閻王爺要收人,是中了邪氣!彆說你了,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!你在這兒添什麼亂!”
老王的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,他急赤白臉的樣子,倒像是個護食的老獸醫。
李雲龍沒有製止。
他隻是眯著眼,看著耿忠,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但他周圍的空氣,已經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坨子。
張大彪往前踏了一步,蒲扇般的大手已經搭在了耿忠的肩膀上,稍一用力,就足以捏碎他的骨頭。
“小子,團長問你話呢!”
“彆在這兒跟我們耍花腔!你到底是什麼人?哪個山頭的郎中?”
耿忠感覺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捏裂了,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。
但他沒有退縮。
他知道,這是他唯一的機會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郎中。”
耿忠忍著痛,艱難地開口。
他不能暴露係統的秘密,隻能現編一個最符合這個時代認知邏輯的借口。
“我家祖上,是下南洋的方士,懂一些尋常人不知道的救人偏方。”
“這個病,看著凶險,但我家祖傳的方子裡,恰好有記載,也治好過。”
方士?
偏方?
這兩個詞一出來,更是火上澆油。
“胡鬨!”
老王氣得一跺腳。
“簡直是胡鬨!戰士的命是命,不是給你試偏方的小白鼠!”
李雲龍眼中的最後一絲興致,也消失了。
他覺得,自己真是昏了頭,才會跟這麼一個滿嘴胡言的小子浪費時間。
他擺了擺手,臉上已經帶上了一絲不耐煩,和一絲……隱晦的殺氣。
“張大彪。”
“到!”
“把他給老子拉下去。”
李雲龍的聲音冷得掉渣。
“找個地方,讓他自生自滅吧。我李雲龍的兵,還輪不到一個裝神弄鬼的方士來瞎折騰!”
“是!”
張大彪應了一聲,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,就要把耿忠從草堆上拎起來。
完了!
耿忠的心,瞬間沉到了穀底。
他知道,李雲龍這是下了最後的通牒。
常規的辦法,已經不可能獲得信任了。
賭一把!
隻能賭一把了!
就在張大彪即將把他提起來的瞬間,耿忠用儘了全身的力氣,發出了一聲嘶吼。
“團長!”
那聲音,因為用儘了全力,顯得異常淒厲,甚至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。
張大彪的動作頓住了。
李雲龍那即將轉過去的身體,也停住了。
耿忠死死地盯著李雲龍的眼睛,那雙曾經因為虛弱和迷茫而顯得黯淡的眸子,此刻,卻燃燒著一股瘋狂的火焰。
“我拿我的命來擔保!”
這一句話,他吼得聲嘶力竭。
整個窩棚,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