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發財?”
李雲龍斜著眼,瞥了一眼身邊的耿忠,沒好氣地哼了一聲。
“發個屁的財!”
“你看看這地方,除了娘們就是棉花,連個耗子都餓得直打晃,咱們能發什麼財?”
他現在是一肚子的火,看什麼都不順眼。
被服廠的廠長辦公室裡,也就是一孔收拾得還算乾淨的窯洞。
李雲龍一屁股坐在唯一的木椅子上,從腰間摸出一把繳獲來的小刀,拿起一塊木頭,開始“唰唰”地削了起來。
這是他煩躁時的老習慣。
耿忠也不急,他先是跑出去,從炊事班的鍋裡,舀了一碗滾燙的熱水,小心翼翼地端了進來,放在李雲龍麵前。
然後,他走過去,將那扇破舊的木門,神秘兮兮地,給關上了。
“大哥。”
他湊到李雲龍跟前,壓低了聲音。
“你還記不記得,在蒼雲嶺,鬼子扔出來的那種手榴彈?”
李雲龍手上的動作一頓,抬起頭,想了想。
“記得啊,咋了?”
“那玩意兒,扔出來跟個二踢腳似的,‘呲啦’一聲,光冒煙,不咋響,威力也就那樣。”
“那幫王八犢子,也就仗著那玩意兒多,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扔。”
李雲龍的語氣裡,充滿了不屑。
他新一團的弟兄們,要是人手一個邊區造手榴彈,威力不比那玩意兒強?
“對!”
耿忠要的就是這句話。
他立刻,拋出了他那個,充滿了誘惑力的魚餌。
“大哥,那如果……”
他的眼睛,在昏暗的油燈下,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。
“如果我能用這廠子裡,那堆積如山的棉花,給咱們,造出一種新的手榴彈。”
“一種,威力比小鬼子那個破香瓜手雷,還大上三倍!”
“一炸,就是一大片!炸鬼子的碉堡,就跟拿刀切豆腐一樣,一炸一個大窟窿!”
“你,信不信?”
……
寂靜。
窯洞裡,瞬間變得針落可聞。
隻有李雲龍手上那把小刀,在削木頭的“唰唰”聲,突兀地,停了下來。
李雲龍,緩緩地,抬起了頭。
他眯著那雙,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,死死地,盯著耿忠。
仿佛,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。
“用棉花?”
他的聲音,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。
“造手榴彈?”
“耿兄弟,你小子,沒發燒說胡話吧?”
他伸出手,就想去摸耿忠的額頭。
“棉花,那是軟趴趴的東西,點火都費勁,它怎麼炸?”
“你小子,又想鼓搗什麼新花樣?”
他的第一反應,就是不信。
這太荒謬了!
這已經超出了他這幾十年來,所有關於戰爭和武器的認知!
“大哥,這你就不懂了。”
耿忠知道,自己絕不能去跟他解釋什麼叫“硝化反應”,什麼叫“酯化反應”。
跟李雲龍這種實用主義的土將軍,講科學,那是對牛彈琴。
你得跟他講結果。
他故作高深地,擺了擺手,一副“天機不可泄露”的模樣。
“山人,自有妙計。”
“您就彆管這棉花是怎麼炸的了。”
“您隻要知道,它能炸,而且,炸起來,比什麼都響就行了!”
他看李雲龍還是將信將疑,於是又加了一把火。
“不過呢,光有棉花這味‘主料’,還不行。”
“就像做菜一樣,還得有兩味關鍵的‘藥引子’,才能把這棉花的‘藥性’,給逼出來。”
他湊得更近了,聲音壓得更低,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機密。
“我需要兩樣東西。”
“隻要您能幫我搞到這兩樣東西,我就能給咱們獨立團,給您李大廠長,變出那威力無窮的‘大炮仗’來!”
“什麼東西?”
李雲龍的好奇心,終於被徹底勾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