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場上的硝煙,還未完全散儘。
張大彪,這個在新一團時期,就以勇猛和剽悍著稱的一營長。
此刻,卻像個打了大勝仗,急於向家長炫耀功課的孩子。
他提著那挺,還散發著滾燙硝煙味的,嶄新的歪把子輕機槍。
身後,還跟著幾個戰士,抬著幾箱滿滿當當的,黃澄澄的子彈。
他沒有先去找李雲龍彙報戰果。
也沒有去理會那些,還在哭爹喊娘的俘虜。
他徑直,大步流星地,穿過還在打掃戰場的隊伍。
來到了那個,正和政委趙剛一起,檢查著爆炸現場的,年輕的“先生”麵前。
“耿先生!”
張大彪的聲音,洪亮,高亢,充滿了發自內心的興奮和激動。
耿忠和趙剛聞聲,轉過頭來。
隻見張大彪那張,被硝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臉上,再也沒有了,之前那怕是半分的,將信將疑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,極其複雜的,混雜著狂喜、後怕,和一種,近乎是朝聖般的,極度的敬佩!
他走到耿忠麵前。
二話不說。
先把那挺,擦得油光鋥亮,在整個獨立團都算得上是稀罕寶貝的歪把子機槍。
往耿忠的手裡,硬生生地,一塞!
“耿先生!”
他的聲音,甕聲甕氣,卻充滿了最樸素的真誠。
“這是,這次繳獲的,最好的家夥!”
“您,拿著!”
這,是一種最純粹,也最直接的軍人邏輯。
誰的功勞最大,最好的戰利品,就應該歸誰!
在他看來,眼前這個,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年輕人,才是這場大勝的,首功!
耿忠被這突如其來的“禮物”,搞得一愣。
他手裡捧著這幾十斤重的鐵疙瘩,有些哭笑不得。
還沒等他反應過來。
張大彪,又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,指了指自己臉上,那道還在往外滲著血絲的,被破片劃出的傷口。
他的眼神裡,充滿了,一種劫後餘生的,深深的後怕!
“您看!”
他的聲音,都有些微微地顫抖。
“耿先生,您是神了!”
“您在出發前,要是,沒有特意地,多囑咐我們那一句,讓我們扔完就趴下……”
他心有餘悸地,回頭看了一眼,幾十米外,那棵被破片打得千瘡百孔的老槐樹。
“我張大彪今天,就算不死,也得交代在這兒!”
“我手底下那幾個扔彈的弟兄,也一個都活不了!”
他看著耿忠,那眼神,已經不僅僅是佩服了。
那是一種,發自內心的,對救命恩人的,無以複加的感激!
“您這,不光是,給了我們能打勝仗的好家夥!”
“您這是,救了我們,一營一連,所有弟兄們的命啊!”
耿忠看著眼前這個,身高一米八幾,如同鐵塔一般的彪形大漢。
此刻,在自己麵前,卻像個犯了錯,又得了表揚的小學生一樣,激動得,有些語無倫次。
他心中,也不由得,生出了一股暖流。
他笑了笑。
將那挺沉重的歪把子機槍,又推回到了張大彪的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