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散了,屋裡隻有許灼華留下來,坐在床邊。
蘇珍瑤將頭埋進錦被裡,好一會兒才悶悶說道:“姐姐,我害怕。”
許灼華失笑,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蘇珍瑤,次次都敗在這種事上。
要說怕,許灼華也怕。
在這個時代,十五六歲生孩子的人不少,更有甚者十三四歲也能生。
可但凡有點底子的人家,特彆是世家貴族裡,女子生孩子都要晚些。
做父母的都疼愛自己的女兒,總得養大一些,身子更合適了才會考慮生育的問題。
許灼華入京之前,母親便囑咐了許多次,又親自讓府裡的大夫配好了避子藥。
像她們這樣家世的人,的確沒有必要早早生下孩子固寵。
“姐姐,”蘇貞瑤探出頭來,“我會不會死啊?”
許灼華輕聲說道:“你瞎想什麼呢,宮裡有太醫每日過來問診,我也會請一個醫女貼身伺候你。”
“你呀,再也彆像這次一樣,難受那麼久了還藏著掖著,若不是青枝機靈,瞞著你過來稟報,再往後拖還真不知道要出什麼大事兒呢。”
“哦,”蘇珍瑤垂下眼簾,終於後怕道:“以後不會了,我就是害怕給您添麻煩。”
許灼華笑笑,“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兒,能麻煩到哪裡去。”
“阿瑤,不管你願不願意,今後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。東宮不比自己家裡,人多口雜,人心難測,你若不提起十二分精神,是保護不了你自己和孩子的。”
這話,蘇珍瑤不太明白。
她在大將軍府住了十幾年,有父母寵愛,兄嫂疼惜,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,想什麼做什麼。
如今進了東宮,她自覺已經學會循規蹈矩,也已經學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解決事情。
難道還不夠嗎?
“姐姐是覺得會有人害我?”
許灼華沒有回答,隻反問,“你覺得呢?”
蘇珍瑤性子單純,但並不是癡傻無知。
朝堂上的風雲詭譎,後宮裡的明爭暗鬥,就算她沒有親身經曆過,聽旁人提起也能知曉一二。
更何況上一次的宮宴,也算是一場實戰。
“我知道了,就按姐姐說的,沒有您的允許誰都彆想進慶雲苑,就算求了我,我也隻道不能壞規矩,得太子妃說了算。”
蘇珍瑤有這種覺悟,許灼華很欣慰。
她不喜歡一件事說幾遍,更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不聽勸的人身上。
“好了好了,既然查明了原因,你就按太醫的要求,乖乖吃藥好好休息吧。”
折騰小半日,窗外的天色已暗了下來。
蘇珍瑤:“姐姐也快回去,有青枝照顧我,您安心便是。”
許灼華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婢子,交代道:“你是蘇側妃從將軍府帶來的,她在東宮最信得過的人便是你,你今日做得很好,好好照顧蘇側妃,等她平安生下孩子,重重有賞。”
“是,多謝太子妃娘娘。”
許灼華站起身,突然想起另一件事。
“我等會兒就讓人回將軍府報信,讓蘇夫人明日過來看你,生孩子的事我也不懂,你母親來了好好跟你說道說道。”
提起家裡人,蘇珍瑤眼眶泛紅,聲音也哽咽起來,“多虧姐姐想的周到。”
以前在家待習慣了,如今離家以後,便越發想念起家裡的溫馨自在。
若是有父母兄嫂在身邊,自己又何至於病了還獨自強撐呢。
青枝替她攢淚,柔聲安慰道:“娘娘彆哭了,夫人明日就入府看您,這是好事。”
她看向門外,“幸好太子妃娘娘是個善心人,待您好,還能為您著想,娘娘以後也算有個倚靠了。”
蘇珍瑤想起許灼華這些日子的坦誠相待,心裡這才好受了些。
許灼華離開慶雲居,立刻將劉玉找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