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嘉意臉上的嬰兒肥已經完全看不到了,眉眼挺立,高鼻紅唇,帶著一股少年的青蔥和意氣。
他在燕氏麵前,未必會說真話。
但被許灼華盯著,想起小時候被她教訓的事,怎麼都不敢說謊。
“我......我想像大將軍一樣,上陣殺敵,保家衛國,才不想日日困在後院,被女人圍著,太沒意思了。”
“你,”燕氏抬手指著他,氣道:“趕緊歇了這份心思。你明明是讀書的料,十四歲就考了舉人,好好的書為什麼不讀啊?”
“不讀就罷了,我和你父親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,想著將許家家業交到你手裡,你這一輩子也算有個囫圇事可做。”
“你現在乾什麼不好,非要去外麵送死。”
“母親怎這般看不起我,”畢竟少年氣盛,忍受不了被人看輕,“就算是安陽的駐軍統領,也誇讚過我的武藝,可不像母親說的那般難堪。”
“你以為他是在誇你啊,那是看在你父親麵子上,不然你連軍營的門都進不去。”
許嘉意側過身去,也不說話,獨自生著悶氣。
看這一出,怕是許灼華不在的日子,他們已因此事鬨了不知多少回了。
兩個都是倔脾氣,若沒人調停,怕是要一直不安寧。
“行了,”許灼華繃著臉,道:“嘉意,趕緊給母親賠個不是,再怎麼說,母親也是為了你好。”
這麼一說,許嘉意心裡更彆扭了。
打著為他好的旗號,就能替他做主嗎?
姐姐以前總教他,讀聖賢書也罷,聽夫子教誨也罷,一定不要忘記自己的想法。
現在她入了宮,成了皇後,好像彆的女子也沒什麼不同了。
許灼華柔聲道:“你要真不想成親,就不能隻是嘴上說說,你和母親鬨得再不愉快又能解決什麼呢。你要證明自己,就要拿出真本事來,若當真能立下軍功,想必母親和父親也不會再逼著你。”
許嘉意猛地抬起頭。
姐姐的意思是......
許灼華抬手替燕氏順氣,說道:“母親進宮,理應先去一趟慈寧宮拜見太後。”
沒等燕氏回過神,許灼華繼續說:“太後時常提起您和她往日在閨中時候的事兒,幾十年未見,她也很想您。”
“如蘭,你陪夫人去一趟慈寧宮吧。”
提起往日舊交,燕氏的心思也沒在許嘉意身上了。
反正拉扯半年,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指望他服軟。
“娘娘不去嗎?”
“母親和太後說體己話,我在一旁反倒討嫌,就不湊這個熱鬨了。”
“這幾日母親就在宮裡安心住下,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話。”
如蘭會意,備好轎輦,陪燕氏往慈寧宮去了。
燕氏一走,許嘉意便迫不及待湊到許灼華身前,問道:“姐姐剛才是什麼意思,是準許我從軍了嗎?”
許灼華拍了拍身旁的座位,“你先坐下,母親說的對,你確實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了。”
“你若還跟小時候一樣沒個定性,到了戰場上,刀劍和敵人可認不得你是許家公子,更認不得你是國舅爺,該往你身上捅窟窿的時候一點兒不會猶豫。”
許嘉意不知許灼華到底存的什麼心思,心肝都被撓得發癢。
“姐姐,求您在母親麵前說說好話吧,父親都同意了,偏母親不讓步,母親最聽您的話,您勸她,她肯定就同意了。”
“我保證,到了戰場上,聽從指揮,不貪功不冒進,保住自己的性命。”
許灼華噗嗤笑道:“就你那點功夫,還想貪功冒進,也太看得起自己了。”
被許灼華從小洗刷慣了,許嘉意也不惱,“姐姐定是已經想好怎麼幫我了,您趕緊說說看,好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