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灼華指了對麵的座位,讓她坐,“趙昭儀不愧是茶道高手,鼻子一聞就聞出來了。”
趙尋安坐下,笑道:“哪裡是臣妾厲害,臣妾祖父最喜歡的便是金駿眉,聞多了自然能識彆出來。”
許灼華將手裡的紫砂壺放到一邊,抱怨道:“你來的正好,本宮鼓搗了好幾次,衝出來的湯色總是不夠好看,你教教本宮。”
“是。”
趙尋安接過茶具,一步一步,極為耐心仔細講述起來。
在這幾個嬪妃裡麵,就屬趙尋安最安靜。
她剛進宮的時候,還要主動巴結許灼華幾句,隨著時日一長,便越發不愛說話了。
說來也怪,這樣沒有存在感的人,一旦坐到茶桌麵前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。
舉手投足,和手裡的茶水一般,平靜中蘊藏著底蘊。
“臣妾臉上有什麼東西嗎?”
見許灼華一直盯著自己,趙尋安抬手在臉頰兩邊擦了擦。
“不是,”許灼華搖頭,笑道:“隻是看趙昭儀泡茶,如行雲流水,賞心悅目,一時失神了。”
趙尋安的臉紅起來。
她都不記得,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這樣誇讚過她了。
“娘娘謬讚,臣妾蒲柳之姿,如何能入得了娘娘的眼。”
若真如皇後所言,當年皇帝又豈會將她趕走。
皇後仁善,哄她罷了。
許灼華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,稱讚道:“同樣的東西,從你手底下出來,味道就不一樣。這樣好的茶葉在本宮手裡,怕是浪費了。”
“等會兒你走的時候,帶幾盒走吧。”
趙尋安擺手,“這如何使得,次次來娘娘這裡,都要帶東西走,臣妾心裡都不踏實了。”
“這有什麼,”許灼華不以為然,“你這一手技藝可不能荒廢了,到時候將茶葉帶回去,沒事就泡給瑾妃喝,她也是愛茶的人,隻是和本宮一樣,沒有這個手藝罷了。”
見皇後堅持,趙尋安也不敢再推讓,“那臣妾就收下了,多謝娘娘賞賜。”
“對了,”許灼華突然想起來,趙尋安是過來找她的,“你難得到坤寧宮來找本宮,是有什麼事嗎?”
趙尋安頓了頓。
她是找皇後有事。
前幾日,她去青陽殿看過端嬪。
皇後執掌六宮,從未缺過端嬪的供給,一應用度皆是比照嬪位發放。
可青陽殿本就空置許久,當年入住時雖修繕過,但住了這麼久,難免老化破損。
她去的那日,剛好下過一場雨。
端嬪主仆二人在屋裡搭了好幾個銅盆接雨,整個屋子都淌著水,就連被褥都是濕的。
現在還是初春,雨水算不得多,到了夏日,真要是瓢潑大雨落下來,這屋子哪能再住人呢。
蘿芸抱怨說,屋頂破損的事,早就報到內務府去了,可那邊總是推脫,不是材料不齊,就是不宜開工。
她們算是明白了,眼看著端嬪複起無望,青陽殿就跟冷宮似的,隻要皇後娘娘不知情,還不是那些奴才說了算。
就這麼一日拖一日,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。
趙尋安知道,自己人微言輕,是不該在皇後麵前多嘴的。
可端嬪待自己有恩,這份恩情壓在她心底,總想著有一日能報出去。
她鼓起勇氣開口,“臣妾是想......”
“娘娘,姚家二小姐求見。”門外傳來宮婢的聲音。
許灼華吩咐如蘭,“你先帶她去偏殿等吧。”
“是。”
等如蘭出去,許灼華示意趙尋安繼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