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薇他們再次來到大牢,鐵鏈拖地的嘩啦聲從廊道深處傳來。
“林姑娘……”
“你怎麼又來了………”林晚霞沒有轉身,背脊繃得筆直,像隻蜷縮在牆角的貓。“我都說了,人都是我殺的,舌頭也是我剪的……”
“晚霞,你怎麼這麼傻!”柳明軒攥著冰冷的欄杆,眼中滿是疼惜。“明明與你無關,為何要把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?”
“柳公子!”林晚霞猛地轉過身,原本黯淡的眼眸驟然亮起,隨即又被恐慌淹沒,她撲到欄前,雙手緊緊抓住鐵條。“你怎麼來了!快走,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!”
“我不走。”柳明軒的聲音軟下來,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勒出的紅痕上。“晚霞……你怎麼這麼傻……”
“傻?”林晚霞淒然一笑,淚水順著眼角滑落。“柳公子,我姐就是被他們逼死的!他們死不足惜!
我隻恨我當時沒有殺了他們,讓他們苟活了這麼久!”
張薇靜靜看著這一幕,忽然開口,目光銳利如刀。“林姑娘,你一直說自己割了他們的舌頭,其實是想保護柳公子吧?”
“是這樣嗎,晚霞?”柳明軒焦急萬分。
張薇見林晚霞肩頭微顫,繼續說道。“你以為是他乾的,怕官府追查下來牽連到他,所以才想把罪名一個人攬了。”
“不是我!晚霞,那舌頭不是我割的!”
“不是你!”林晚霞愣住了,雙手無力地從鐵欄上垂落,眼中滿是茫然。
“嗯,我雖然對他們恨之入骨……卻始終不敢把他們怎樣……是我無能……”
林晚霞頓了頓,忽然低笑出聲,笑聲裡摻著疑惑和解脫。“不是你……也不是我………看來想讓他們死的,不止我一個。”
“林姑娘,當年你姐可告訴過你一些事情……我們總覺得,案子沒有這麼簡單……”
“我不都被你們抓了嗎,還不簡單………”
“晚霞,你回憶一下,當年輕雲對你說過什麼沒有?”
在柳明軒的溫言勸說下,林晚霞緊繃的脊背漸漸放鬆,終於開口,聲音帶著回憶的恍惚:
“當年我姐被土匪劫走,我在家急得快要瘋了。後來聽我姐說,她被關在山坳裡的匪窩時,沒多久就看到有個捕快也被抓了進去。”
“捕快?”張薇不由疑惑起來。
油燈的火苗晃了晃,映得林晚霞眼底滿是痛楚。“那兩天,我姐遭了多少罪……她後來跟我說,土匪把她關在柴房,日夜打罵,還逼她做粗活。
有次她想逃跑,被抓住後打得昏死過去。
直到官府的人剿了匪窩,我姐才和那個捕快一起被救出來。
可自那以後,我姐就像變了個人,夜裡總做噩夢,一提到土匪就渾身發抖。”
這時,一直站在角落的沈硯上前一步,他身著青色官服,麵容冷峻,目光卻帶著審視。
“你姐可有說,那捕快是何人?”
林晚霞垂眸思索片刻,緩緩說道。“我姐說,那捕快瘦瘦高高的,肩膀有些削,眼睛小小的,總愛眯著眼看人。
他被抓進去後,一直喊著要見大當家的,好像有什麼事要跟土匪談。
關押他們的小弟嫌他吵,還揍了他一頓,罵他彆以為是官差就了不起,在這裡照樣打。”
“沈公子看樣子還得找到那名捕快,瘦瘦高高眼睛小小的,應該很好辨認。”
“嗯,我立馬讓劉捕快去查。”
“沈公子!”
真是說曹操曹操到,劉捕快押著一個犯人急急忙忙走來。
“我正要找你呢,這是……”
“賣假藥的假道士,說是還賣了不少假藥給一位病怏怏的姑娘。我心想,會不會是林姑娘,便揪來讓他看看。”
劉捕快踢了道士一腳,指了指林晚霞的臉。
“是她!是她!”那假道士嚇得抖如篩糠,佝僂著身子。
“你賣給我的是假藥?!”林晚霞的眼睛瞪得極大,“可李裁縫他們還是被毒死了啊!”
“我那藥是假的!!本就是草烏混了點麵粉,想著吃不死人,才賣給你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