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月娘一把抱住杜幼菱，抱在懷裡死死的摟著。
杜老二察覺出李月娘的不對勁，連忙摟住她給她支撐。
他知道李月娘為什麼這樣，因為這些人是人牙子！
而李月娘小時候差點被人牙子拐到車上，要不是李家舅舅當時即時發現，恐怕，月娘，現在都不在這裡了。
荒年，多的是這樣的人牙子，他們用糧食買好人家的兒女，然後將他們賣給大戶人家做仆從，或是那更黑心的直接將人賣到窯子裡。
柳樹村眾人盯著車，就看到那兩輛相對來說很是豪華的馬車停在了他們的跟前，不走了。
柳樹村的老人有經曆過的，也認出來了這是災年裡人牙子的標準行頭。
他們會在馬車上掛上鈴鐺，走村串巷，那些家裡實在沒有糧食吃的人家，聽到鈴鐺聲就知道是人牙子來了，就會將家裡要賣的兒女帶出來，一個孩子換一袋粟米回來。
“是人牙子，家裡的大人護好自己家的娃娃們！”柳樹村裡一位年紀最大的族老開口提醒村人。
正當眾人還驚訝的時候，那位族老繼續說：“凡我柳樹村的人，誰都不準賣自家的娃娃，誰賣，誰就滾出宗族！”
眾人都沒想到族老會這麼激動，隻有另外幾位族老知道，人牙子是老兄弟這輩子的心魔。
聽得到這個年逾花甲的老人說出這句話，剛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這一夥人牙子反而哈哈笑了起來，走到柳樹村這邊：
“老爺子呀，做人不能隻講自己，還要講一下年輕的人呐。這賣一個娃娃可活一家人，劃算的呀。”
“呸！”那個族老直接一口口水吐到了人牙子臉上。
“就是活不下去，也不能賣兒賣女。”老爺子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這天地間。
奇異的是，那人牙子被吐了口水並沒有怎麼生氣，估計是這樣的情形見多了，他並不在意，反而笑嗬嗬的繼續說，
“老人家，這都是你的不是了。一個娃娃可活全家的性命，而且有的娃子好命，我們給送到那富貴人家做家仆，吃穿用度比咱老百姓都要好幾倍呢。平日裡肉不斷，穿的衣服都是棉布繡花的，每個月還有月銀拿。”
那老組長並不接人牙子這話：“你不用在我們麵前花言巧語，反正我們村一個也不會賣，你去其他地方吧！”這位王姓族老惡聲惡氣的對著人牙子說。
那人牙子看著柳樹村一圈的人，圍在一起防備的看著他們，彼此對了一個眼神。
可惜了，這個村的小娃娃吃的還是比較壯實的，另外那幾個村的，一看就是瘦骨嶙峋。
但也沒辦法，算了。
人牙子真的往回走，看向對麵的一夥明顯要更慘的災民。他們看起來更像是窮途末路。
於是那人牙子露出一口黃牙，金燦燦的笑容黏膩的又擺了出來。“怎麼樣？你們有要賣的嗎？”
這話問出來，對麵的一夥人明顯怔了一會兒。
空氣中很是安靜。
人牙子一看，就知道這邊有譜了，於是繼續說道。
“家裡沒糧吃就賣一個吧，賣一個給你們20斤粟米，夠吃一兩個月的了。這一路上你們再找點吃的，沒準全家就都活下來了。”當然這"全家"也就不包括，這賣走的這一個了。
那人牙子看有很多人已經鬆動了，繼續道：“這賣走的這一個呢，我們都是帶到那大戶人家裡去的。雖說是做丫頭、小廝，可是那吃的穿的都是我們平常老百姓見不著的好東西，沒準她回頭還感謝你呢！”
這對麵的一夥人是三個鄰村的一起走的，其中人數最多的是李子村，最先開口說話的也是李子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