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語落,由旁邊的禮部鴻臚寺官開始唱名:“三甲第三百六十八名,……”
唱名,是由最後一名,往前唱名。
鴻臚寺官唱罷,由傳臚官開始往外傳唱。聲音一層層傳到宮外,直到傳到宮門處等著的貢士們那裡。
然後唱到名的,跟著管事太監向太和殿而去。
人的心態是很有趣的,後麵的名次不是自己,心裡那是十分高興的,想著自己的名次肯定是在前麵的。
但同時慢慢地又會有些惶恐,恐怕自己直接落第了。
所以每一次唱名,都是這些貢士們的大喘氣。
直到宮門口等著的貢士們,越來越少了,這個時候更考驗心態,可能一朝人臣,也可能落第回家,三年後再試。
總之,這個時候,很多人心中已經十分焦急了。沒辦法,越往前去,兩種可能性的差彆就越大。
就連唐子樂也開始懷疑自己,莫不是自己這一次要落第了。要是他落第了,他如何還能救出母親和妹妹,就是誰都可以落第,他不可以。
他緊張地握緊袖子下的拳頭。
突然,一聲熟悉的名字在他耳邊響起:“二甲第二十六名,李子期。”
唐子樂失望了一瞬,隨即又為好友高興,杜鴻羽、溫辰還有唐子樂一同拍著李子期的肩膀,齊聲說:“快去啊,子期!”
李子期高高興興地說:“好兄弟,我在宮裡麵等著你們~”這一句,含著濃濃的祝福之意。
剩下杜鴻羽三人,都對他報之以微笑。
李子期走後,又有幾個唱名,都是他們不熟悉的人。
名次越來越靠前,杜鴻羽心態良好,因為他的目標就是成為最後一個被叫到的人。
溫辰的心態也放的很平,他知道以自己的學問,一甲不用想,但是二甲前十名倒是很有可能。
考完殿試之後,他將試題以及自己寫的策論默寫給祖父,作為國子監祭酒的祖父,當時給他的預測,和他心裡的想法一模一樣。
所以如今他也能坦然待之,可是看著身旁將自己手心都快要扣除血跡的唐子樂,溫辰心裡也跟著不好受。
他能理解子樂,越是在乎,越不能失敗,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越是害怕。
溫辰克製地雙手拍了拍他的肩,以好友的身份給他最大的依靠:
“放心吧,子樂,你的才學,老師已是十分肯定的。你默寫出來的答卷,我祖父也看了,他說我們倆二甲前十名,肯定不成問題的。”
“嗯。”唐子樂咬住自己的嘴唇,麵對溫辰現在的安慰,他隻能胡亂的點點頭,不知道要怎麼回答,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多說幾個字。
他現在緊張極了!
杜鴻羽也早就注意到好友的態度,可是他知道唐子樂的心病以及期待,也知道這個時候,任何安慰的話他恐怕都聽不進去,也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,透露著明晃晃的肯定之意。
得到唐子樂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。
杜鴻羽和溫辰對視了一眼,誰也不說話了,這個時候,隻有傳臚官的聲音,唐子樂才能聽進去。
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,二甲十五名,二甲十四名……
直到進入了二甲第十名,卻還不是他們四人的名字。
眼看著唐子樂的身子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,他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。
杜鴻羽和溫辰立馬一左一右,攙扶著唐子樂。因為長袖寬大,手掌隱藏在寬袖之下,到是沒有被彆人意識到什麼,在外麵看著,隻是他們三人站的有些近。
唐子樂對兩個好兄弟,流露出感激的神色,隻是這個時候他一口話也不敢說,他用儘全身的力氣,支楞著耳朵,聚精會神地聽著傳臚官的聲音。
直到宛如天籟的一聲唱名,像是靈泉一般,注入到唐子樂的身體裡,他才仿若又“活”了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