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。
按照大屬律法,官府隻轄本土,海外之人鞭長莫及,所以縣衙隻會立案,斷不會揚帆緝捕。
即便有嬰孩在,滴血認親更得先逮到沈容之本人。
而張氏跟沈老肯定會通風報信,沈容之在海外一定會做足準備,甚至一輩子不回來……
說白了,人不回來,就不管用。
即便可以弄壞沈家的名聲,弄壞他的名聲,但是治不了他的罪,人家可以繼續在海外子孫滿堂,自己還困在沈家牢籠裡。
前世,這對老厭物前後病死,沈容之都沒有回來,可見,就算拿父母做威脅,也沒用。
所以,她現在要做的就是,引誘沈容之歸來!
海外到大屬,回來一趟也得兩個月,引誘他回來,得先把消息傳過去也得兩個月,加起來就四個月,這四個月她姑且還要住在沈家呢,得為這四個月打算一下。
思緒回歸,陸昭若佯裝愕然:“竟有書信?怎麼可能,我不信。”
張氏冷笑,袖中抖出一封,在陸昭若眼前晃了晃:“容之親筆,還熱乎呢。”
她倒是自個兒主動拿出信。
陸昭若紅了眼,委屈道:“既寫家書,為何不給我看?莫非真在外另娶?”
她哭求:“阿姑,讓我瞧一眼。”
張氏慌得攥緊信紙,厲聲道:“胡扯!他向我們道平安,問我們安康,什麼在外另娶,你把我兒說成什麼人了?”
陸昭若追問:“既如此,為何瞞我?”
張氏語塞,瞟向沈青書。
沈青書忙打圓場:“容之怕你看見書信憂思成疾,加上途中翻船,好在被救,怕你知道,噩耗驚著你,才叫我們壓著。”
陸昭若擦了擦淚:“夫君真是一番好意,不過,此刻我既然知道他有書信回家,那就讓我瞧瞧。”
她伸手欲取。
哪知。
張氏直接把信揉成團。
下一秒塞進嘴裡,噎得翻白眼:“吞了!省得你惦記!”
沈令儀咂舌:“娘,你真勇,不怕噎死?”
張氏用胳膊撞了撞她:“茶,茶……”
沈令儀端起茶杯遞她,她一飲而儘。
沈青書狠狠睨了一眼張氏,蠢貨!因為這樣做,陸昭若會更起疑。
然而,陸昭若卻俯身賠罪:“兒媳一時糊塗,三年夫君未有書信,心中難免怪罪他負心,才動了求離的念頭,既知郎君有書信送回家中,我便安心。”
她又疑惑:“就是,當真是怕我憂思成疾才不寫書信給我?甚至寫了書信給舅姑,也要瞞著我?阿翁也說了,郎君心裡有我,我們從小青梅竹馬,情誼深厚……”
張氏偷偷扯了扯沈青書的衣袖。
沈青書麵皮一緊,眼底閃過一絲慌亂,卻立刻板起臉來,反咬一口:“你素日最是柔順,如今怎的這般硬氣?”
他眯起眼,狐疑地上下打量陸昭若,“昨日夜裡鬨,今日鬨,一口一個縣衙……平日裡也是萬不敢說出今日這些話來。”
李春燕站在李氏旁邊,撇著嘴小聲嘀咕:“還不是仗著昨日娘家兄長中了武解元,有人撐腰……不過是個剛得解的武舉子,真當自己是官了?”
不錯,陸昭若重生的當天,兄長陸伯宏考上了武解人,以第一名得武解元。
沈青書又問:“即使如此,那為何又非得說我兒在外娶妻?”
張氏跟沈令儀心虛地互看一眼。
陸昭若垂首,聲音發顫:“請阿翁責罰,確實是因為娘家兄長中武解元,想著縣尊日後都要給我兄長幾分顏麵,然後想起這三年被惡仆騎到頭上作踐,所以,昨日夜裡才頂撞了阿姑,今日還失態……”
“至於說郎君在外娶妻……”
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李春燕,淒聲哭道:“是……是阿姑……阿姑身邊的貼身婢子,前些日竟然說什麼郎君在海外已經娶妻生子,還說,我不過是宅裡的老媽子,白白替人操持三年,到時候還得替真主母騰床!”
她淚流滿麵:“我辨不得真假,亦不知是否春燕姐姐存心氣我,實無可忍,才硬氣一回提出求離,回娘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