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將兩個人打發走,陳瑤把房門留了道窄縫,好讓屋裡的兩隻能自在出入。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,朝床鋪倒去。
大白抬頭望了她一眼,便將腦袋埋進自己的翅膀下。
一時間,屋內寂然無聲,倒顯得窗外的風嘶雨吼愈發清晰起來。
每逢颶風,陳瑤就會慶幸:虧得家裡蓋了這結實的新屋。
這一覺睡得極沉,若不是陳奇跑來“咚咚”敲門喊她吃飯,陳瑤怕是能一直睡到明日早上。
她迷迷瞪瞪睜開眼,冷不丁與站在床邊的大鳥看了個對眼!
“啊呀!”陳瑤一個激靈,渾身寒毛倒豎,殘存的睡意瞬間被嚇飛了。
門外的陳奇聽得聲音,立刻推門。
小白反應最快,“哧溜”一聲便從門縫裡鑽了出去。
陳奇還沒看清屋內情形,大白也緊隨其後,撲棱棱飛進了院中。
“阿姐,你咋啦?”陳奇探頭朝床上看一眼,又扭頭朝院中瞧去——隻見那大鳥正立在井台邊,啄食著他們家的海貨,一口一個,甚是利落。
“沒…沒事。”陳瑤撫著怦怦亂跳的心口,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。
她走出房門,看見陳老太一臉糾結地提著燒火棍站在井台旁,打也不是,不打也不是。
陳老頭拉住陳老太的胳膊勸道:“罷了,橫豎都是些賣不上價的零碎,它要吃,便由它吃去。”
幸好值錢的魚獲已經賣了,要不然他也會心疼。
陳老太有些發愁:“家裡養了隻狗,如今又添了這扁毛畜牲!它兩個的吃食,比個壯勞力還費!咋算都是個虧!”
小白好歹能看家護院,這大鳥有什麼用?至於孫女說的什麼日後能逮野雞,她壓根兒不信。
即使陳老太滿心不情願,這大鳥,也在陳家安頓了下來。時間長了,家裡人都能上手摸摸它了。
特彆是喊它名字的時候,它就會扭頭看你。
譬如此刻,陳瑤立在院中,朝它招了招手,喚聲:“大白,過來!”
那大鳥便“噠噠噠”地小跑過來。
陳進為了與它親近,等雨勢減弱些,便跑去海邊,撿拾那些被大浪拍上岸的海貨——貝啊螺啊,小蟹小魚,一股腦兒堆到大白麵前。
這“賄賂”果然奏效,不過幾日,陳進竟能與大白玩在一處,偶爾還能摟著它挨挨蹭蹭一番。
颶風這等災難,人人避之唯恐不及。
可颶風過後,就會遺落滿灘的海獲,倒像是老天爺對破壞後的一點小小補償。
隻是細細計較起來,遭的災、損的物,遠比撿回的這點零碎值錢。
這便是海邊人家,不得不做的折本營生。
陳海家的竹筏還困在海鷗島。
雨一停,陳海父子便來尋陳猛,一道出海。
船行幾裡,陳海抬頭望著在船桅上方盤旋的大鳥,不免憂心:“這怪鳥咋回事?一直跟著咱們?”
陳猛看了看坐在船頭的陳瑤,咧嘴一笑:“叔,不用怕!它愛跟便讓它跟著。咱不招惹它,它也奈何不得咱。”
藏在兩塊礁石之間的竹筏,有些鬆脫散亂,但拾掇拾掇還能使用。陳猛幫把手將竹筏抬上他們的船,就撐著船離開。
陳力指著天上喊道:“爹,快看!那金翅大鳥又飛回來了!”
他心頭一緊,“哎呀,它不會盯上猛叔家的船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