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裡那個憋屈啊,總覺得這買賣做得有點虧。
廖溪珍已經將那串粉潤的珍珠手鏈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,對著陽光瞧了瞧,更加滿意,便吩咐道:“百合,付錢。”
百合雖有些不情願,還是慢吞吞地數出十八兩銀子。
陳瑤見狀,心思活絡,順手拿起兩條打磨光滑的貝殼手鏈遞過去:“多謝小姐照顧生意!這兩條貝殼鏈子不值什麼,送給兩位姐姐戴著玩兒!”
百合的臉色立時由陰轉晴,她接過一條,利索地套在自己腕上,又把另一條塞給旁邊的丫鬟,嘴角總算有了笑意:“怪道你這小攤生意紅火,原來是個腦子靈便的!”
白饒的搭頭,誰人不愛?
陳瑤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。
多賺了這許多銀子,她心裡反倒生出一絲心虛來。
目送那主仆三人走遠,陳瑤趕緊把剩下幾串貴價的珍珠手鏈收進荷包裡。
這東西,大大咧咧擺在攤上,就跟大白菜一樣不會被重視,非得藏著掖著,偶爾亮出一點,才顯金貴。
卻說齊光焰今日本是陪母親來龍王廟上香,正躺在禪床上琢磨著尋個什麼由頭溜去陳家村,沒成想四強賊頭賊腦地鑽了進來。
“公子,您猜小的方才瞧見誰了?”
齊光焰眼皮都懶得抬,無精打采地問:“誰呀?又是哪家府上的夫人小姐到了?”
這些人,煩不煩!上香就上香,偏要來擾他清淨。
四強嘿嘿一笑:“公子不是念叨著想去陳家村麼?眼下不用跑那麼遠啦!小的碰見陳小姐他們了,就在這廟會上擺攤呢!”
“當真?”齊光焰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,抓住四強的胳膊,“在哪兒擺攤?”
他一拍腦門,“哎呀!瞧我這記性!這兒離陳家村近,他們定是要來趕廟會的!走走走!快帶我去!”
話音未落,人已搶先一步出了房門。
他遠遠瞧見陳瑤正忙著招呼客人,便耐著性子站在不遠處等著。看著陳瑤伸出手讓彆人看自己手上磨出的紅痕血泡,他心裡就有點不舒坦。
暗惱那些挑挑揀揀的客人: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,有什麼好磨嘰的!
好容易打發走那兩個丫鬟,陳瑤竟連他也一並“打發”了。
跟著陳進回到生蠔攤,偏又湧來一大群人,陳進忙得腳不沾地,哪還顧得上他?
齊光焰不願擠那熱鬨,隻得蔫蔫地又回了禪房。
“無聊!真真無聊透頂!”
他在房裡踱了兩圈,忽然站定,對四強道:“你去問問陳進他們,幾時收攤?就說……就說小爺我今兒想去他們陳家村叨擾一晚!”
四強尋來時,陳家攤子已收拾得七七八八。
“陳小姐!留步!”四強急忙喊住正準備離開的陳瑤,“我家少爺還備了些薄禮,請稍候片刻,小的這就去請少爺!”
陳瑤一聽,眼睛亮了亮。
她正巧也有事要找齊光焰——手裡攢著幾顆難得的大珍珠,想賣個好價錢,非得去府城不可。
可他們自己去,人生地不熟,怕是要吃虧。
這不,正愁瞌睡沒枕頭,就有人送來了!
齊光焰來得倒快,陳猛剛把東西搬到騾車上,齊家的馬車便駛了過來。
“阿進!阿瑤!”齊光焰掀開車簾,探出頭來,揚聲道,“你們仨,要不要坐我的馬車回去?”
“要!”陳進想也沒想,第一個應聲。
他可從沒坐過這麼氣派的馬車!看著就比自家的騾車威風。
掀開車簾往裡一瞧,頓時傻了眼。
隻見車內鋪著厚厚的錦墊,四壁裹著軟綢,小幾上還擺著精致的茶具點心,端的是富麗堂皇。
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沾著泥點、帶著煙火氣的粗布衣裳,陳進的臉騰地紅了。
他下意識地搓了搓衣角,囁嚅道:“要不……要不我還是去坐我家騾車吧?我……我怕弄臟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