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路……路大哥?!”陳瑤簡直不敢相信。榆陽與此地相隔幾千裡,怎麼又撞見他了?且這次的路方,瞧著比上回還要狼狽!
那次陳偉鬨著要喝城門口那家的羊肉湯,陳瑤被他磨得沒法子,隻得應了去幫他買。
走到半路才發現,這小鬼竟悄悄跟了來!
索性帶他去店裡吃了一碗。
誰知回去就被胡玉娥堵住了,陳瑤挨了罰,被關進柴房。
當夜睡得迷迷糊糊間,柴房小窗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!
陳瑤嚇得魂飛魄散,抄起手邊一根柴棍就揮了過去!
棍子被一隻鐵鉗般的手牢牢抓住!路方顯然也沒料到柴房有人。
他受了傷,後有追兵,才翻進縣衙後院,想在這柴房躲過一宿,天明再悄悄離去。
行蹤暴露,他眼神一厲,正思忖著是否該將這小丫頭打暈另尋藏身處……
陳瑤卻已經“撲通”跪地,“大、大俠饒命!我……我是個瞎子!啥也瞧不見!”
路方一愣,險些嗤笑出聲。
這丫頭……
他捂著腰間滲血的傷口,靠著柴垛緩緩坐下,低聲警告:“噤聲!我手中的劍,可不長眼。”
陳瑤小雞啄米般點頭,老實地縮回角落。
恰在此時,一牆之隔的巷子裡,傳來紛亂急促的腳步聲!
路方神色驟緊,追兵到了!
陳瑤也聽到了,死死咬住下唇。
那些人定是衝眼前這人來的!她心裡飛快盤算:若此刻大喊出聲,是牆外的人來得快,還是麵前人的劍快?
閉目調息的路方,手指無聲地在身旁的劍鞘上點了點。
陳瑤立刻抱緊膝蓋蜷成一團,嘴裡念念有詞:“我是瞎子……我是瞎子……”
念著念著,又改成了:“我要睡著……我要睡著……”
睡著了,就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路方心下暗忖:這丫頭一定常被主家罰關柴房,才對此處如此熟稔。
要不此間事了,讓人把她弄到自己府裡,想必肯定十分逗趣。
牆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,陳瑤剛鬆口氣,抬起頭,卻見路方輕輕搖了搖頭。
她趕緊又閉緊嘴巴。
果然!那腳步聲去而複返!
“找到沒?”
“這邊沒有!”
“這邊也沒!”
“呸!他娘的,莫非真讓他溜了?”一個粗嘎的聲音響起。
黑衣頭領的劍柄“篤篤”敲著牆麵:“這牆裡頭,是誰家宅院?”
“回頭兒,是清河縣令的後宅。”
次日,送飯丫鬟彎腰稟報:“家裡來了貴客,午膳怕要遲些。”
陳瑤渾不在意。
眼前這點東西,哪夠兩人分食?
她盤算著待會兒溜去廚房再尋摸些吃的。
待丫鬟腳步聲遠去,陳瑤挪開遮擋的柴垛,將粗瓷碗碟放到路方麵前的地上:“大哥,你先墊墊。”
路方瞥了一眼那寡淡的吃食,一份清粥一份小菜,兩個小饅頭,分明是一個小孩子的份量。
他彆過臉去,喉結微動,聲音沙啞:“你吃吧,我不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