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小小人,能在這般境地撐到如今,全憑陳瑤的支撐。
若這支撐塌了,她自覺也活不下去了。
萬幸,陳瑤醒了。
“我無事。”陳瑤撐著身子緩緩坐起,聲音尚弱,卻先問沈月,“讓我瞧瞧你背上的傷,如何了?”
沈月依言轉身,撩起衣衫後擺,“想是結疤了吧?摸上去硬硬的。”
陳瑤細細看過,點頭道:“嗯,是結疤了,這幾日更要仔細,再癢也撓不得,留了疤便難看了。”
沈月連連應聲,忽地俯身緊緊抱住陳瑤,將臉埋在她肩窩,喃喃道:“真好。”
又捱過幾日,外頭陡然喧嘩大作,夾雜著兵刃碰撞與呼喝之聲。
沈月心驚膽戰,輕輕叩了叩門板,卻無人應門。
陳瑤掙紮挪到窗邊,用力推晃幾下,那扇窗竟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了。
隻見窗外火光衝天,人影幢幢,亂成一鍋沸粥。
“這……阿瑤姐,咱們出去麼?”沈月聲音發顫。
陳瑤當機立斷,急忙掩上窗戶,插緊插銷,低喝:“快!把桌子拖來抵門!”
兩人合力,將那沉木桌子拖至門後,剛抵住門板,便覺一股大力猛地撞來!
沈月駭然望向門口,陳瑤早已用肩背死死頂住桌沿,沈月慌忙有樣學樣,使出全身力氣。
“怎麼回事?”門外響起胡婆子尖利的嗓音。
“兩個小蹄子拿桌子頂死了門,撞不開!”
“罷了!”胡婆子似不耐煩,“待會兒放一把火,看她們能躲到幾時?你速將餘下的人帶出去!”
竟還有退路麼?
沈月心涼了半截,抓住陳瑤的手臂,急問:“姐姐,他們要放火!如何是好?”
“再等等!”陳瑤在窗紙上一戳,湊近小洞凝神朝外望。
隻見刀光閃處,有人撲地不起;暗影裡,亦有人貼著樹乾、牆根,倉惶潛行。
人影漸稀,一股焦糊味兒隨風鑽入鼻端,越來越濃。
沈月被嗆得咳了幾聲,越發惶恐:“阿瑤姐,他們真放火了!”
陳瑤拖過一張木椅,推開窗戶:“走!”
她爬上窗台,正欲跳下,腰肢忽然被一根長鞭卷住!
她心頭劇震,抬眼望去,正撞進趙虎沉靜如淵的眸子裡。
“哈!”一聲輕笑自頭頂傳來。
隻見方成唇角帶笑地斜倚在樹杈上,鞭子的另一端握在他的手裡,“方才我還與趙兄打賭,看你們能撐到幾時,不想姑娘這般心急,倒叫我贏了彩頭。”
她出來早了?
陳瑤借鞭勢穩穩落地,拍掉衣服上的草屑,故作鎮定道:“那……我再回去等會兒?”
方成輕巧躍下樹來,“勝負已分。”
此時趙虎走到窗邊,猿臂輕舒,將站在窗戶邊的沈月提了出來。
陳瑤看見樹叢後露出半個光溜溜的腦袋,立刻了然,揚手招呼:“佛一小師父!可是你報的信?”
佛一連連擺手,麵皮微紅:“小僧不敢居功!全仗你家大白機靈!”
他那點微末功夫,怎可能在賊人巢穴裡來去自如?
不過是仗著出家人身份,看守略鬆,才尋到機會,與尋來的大白碰了頭。
方成接口道:“正是。我們摸到那小院,隻道又撲了空,就接到了大白送來的字條,才知你們竟又落入了虎口。隻是調動軍隊,耽擱了幾日功夫。”
他望著遠處漸漸平息的混亂,意味深長道:“說起來,此番能網住這條大魚,還多虧了你們這一遭磨難。”
初時隻當是尋常拐子案,誰知越挖越深,竟牽出這般大的勾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