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瑤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:這些人啊,慣會做戲!包袱都背上了,她還能說個“不”字?
麵上卻客氣道:“佛一小師父願同行,自是好的。隻是咱們那海邊地界,多是道觀香火,不知小師傅打算去何處掛單?”
她家鄉供奉龍王,道觀興盛,佛寺卻是寥寥。
方成替佛一回答:“這些瑣事,佛一小師父自有計較,阿瑤不必憂心。”
以佛一的身份,走到哪兒不得被奉為上賓?
莫說有佛寺,便是沒有,靖南王也能為他建一座新的!
一路平安順遂,唯有陳瑤背上傷疤結痂,癢得鑽心,非常難熬。
“哎呀呀,總算到家了!”馬車駛近村口,影影綽綽的屋舍輪廓在薄霧中顯現,陳瑤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氣息,隻覺渾身舒坦。
“姐,這就是咱村?”陳偉一臉新奇,撩起車簾張望。
“對,就是咱村!”陳瑤語氣輕快,指著一處被霧氣半遮半掩、隱約可見的高聳屋脊,
“瞧見沒?那最高、最氣派的新瓦房,就是咱家的!”
“咱家的房子……真好看!”陳偉誇得有點心虛。
今日霧氣濃重,已近晌午仍未散儘,他初來乍到,實在辨不清哪家屋頂最高。
但他感覺得到,自打進了樂天府地界,阿姐身上的那股子沉重勁兒便一層層褪去,整個人都鮮活明亮起來。
能讓阿姐如此開懷,他這做弟弟的,自然要湊趣。
馬車在家門口停下,陳瑤不等停穩便跳下車,揚聲朝院子裡喊:“阿爺!阿奶!我回來啦!”
院裡靜悄悄的,無人應答。
她又提了嗓子喊:“二哥!阿奇!你們在家不?”
這回總算有了動靜——小白“汪汪”的吠聲由遠及近!
陳瑤心下一鬆,透過門縫見小白撲到門邊,嗚嗚叫著扒門。
她蹲下身,隔著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,柔聲道:“小白,我回來啦。”
“家裡沒人?”陳瑤站起身,心頭疑惑更甚。
這也不是農忙季節,一家子人能去哪兒?
“是……阿瑤麼?”隔壁方家院牆上,方玉踩著梯子探出半個身子,眯著眼使勁兒瞧。
這孩子一去數月,身後還跟著幾個生麵孔,她一時竟不敢認。
“方奶奶!是我!”陳瑤連忙揮手,臉上綻開笑容,“您老知道我家阿爺阿奶去哪兒了不?家裡怎麼沒人?”
“哎呀呀!真是你這丫頭!”方玉一拍大腿,麻利地爬下梯子。
不一會兒,她家院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。
老太太快步出來,拉著陳瑤上下打量:“你這孩子!京城那富貴窩裡待著多好,還跑回來做甚?”
陳瑤嘿嘿一笑:“外頭金窩銀窩,哪比得上自家的草窩舒坦?”
她見方玉目光掃向身後幾人,忙拉過陳偉介紹:“方奶奶,這是我弟弟阿偉,以後也要在村裡生活!這兩位是我路上結伴的朋友。”
她含糊帶過趙虎和胡禾身份,免得惹來過多探究的目光。
又對陳偉道:“阿偉,快叫人,這是隔壁的方奶奶。”
陳偉乖巧喚道:“方奶奶好。”
“阿偉?!阿偉回來了?”
方玉又是一拍大腿,滿臉驚詫,“哎喲喂!那你阿爺阿奶不是白跑一趟了麼?他們就是去榆陽府照顧你的呀!”
“榆陽府?!”陳瑤如遭雷擊,猛地看向方玉,“方奶奶!您是說……我阿爺阿奶,去榆陽府了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