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成!我要去!”陳進像被針紮了似的,猛地蹦了起來,“誰也甭想攔我!”
“那軍營能是好去處?”李巧豎起眉毛,扭頭衝著陳瑤埋怨,“阿瑤!你這丫頭!怎能瞞著我們幫你二哥尋門路?!”
陳瑤沒料到大伯娘火氣這般衝,一時慌了神,手足無措地望向陳前。
陳前一步上前,把陳瑤擋在身後:“娘!您先消消氣,聽聽阿進到底怎麼想的,再下定論不遲。”
李巧哪肯聽,嗓門更高了:“有啥好聽的?那刀頭舔血的地界,是好進的?阿瑤啊阿瑤,你這是不想讓咱家過安生日子了?”
“娘!”陳前沉聲一喝,截斷她的斥責,“主意是阿進自個兒拿的,關阿瑤什麼事?”
他心下也惱,哪有幫了忙反落埋怨的道理。
“對!就是我的主意!”陳進梗著脖子嚷嚷,“我膩煩了跟你們一樣,頂著毒日頭出海打魚!我要投軍,我要當將軍!”
少年人眼中燃著火,“要不是阿瑤說得找個靠得住的人引薦,免得沒人護著,被人頂了功勞,我早就自個兒跑去了!”
他今年十五,胸中憋著一股勁,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。
一直悶頭抽煙袋的陳猛,手一頓,扯了扯李巧的袖子:“孩子他娘,讓孩子……把話說完。”
陳進胸膛起伏,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倔強:“我不想我的娃兒將來還隻是個打魚佬!我沒大哥那讀書的本事,可我有一身力氣!
跟著趙師傅也正經學了一年拳腳功夫!進軍營搏個前程,才是我該走的路!”
陳前目光轉向陳瑤,帶著探尋:“阿瑤,你……是托了阿焰?”
陳瑤點點頭,小聲道:“阿焰哥說,能把二哥……安排進靖南王的親衛隊。”
“當真?!”陳前驚得倒抽一口涼氣,猛地站起身,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踱了兩圈,最後停在爹娘麵前,斬釘截鐵道:“爹,娘!我讚成阿進去!”
李巧嘴唇哆嗦:“可那是軍營啊……”刀劍無眼,九死一生!
陳前語氣堅決:“阿進這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,你們強按著,他早晚也得偷跑。
眼下撞上這千載難逢的機會,進的是靖南王的親衛!那是何等體麵的去處?娘,您還挑剔什麼?”
李巧被兒子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,一時沒了主意,眼巴巴看向陳猛。
陳猛立刻挺直了腰板,磕了磕煙袋鍋:“看我作甚?聽阿前的!阿瑤丫頭心裡一直記掛著她二哥,這份情,咱得領!趕明兒出海,大伯給你撈幾簍子稀罕海貨送來!”
一家子,好像就她一個惡人。李巧心裡堵得慌,一屁股坐到桌邊凳子上,扭過臉去生悶氣。
“既然定了……”
陳瑤輕輕開口,“二哥,你明日自個兒去尋阿焰哥說吧,我就不插手了。”
她此刻才有些後怕,二哥進了軍營,往後若有個好歹……大伯娘這怨氣,怕是要落到自己頭上。
幾人走出房門。
陳前揉了揉陳瑤的發頂,溫聲道:“傻丫頭,下次再有這樣的事,記得先跟哥通個氣,知道了?”
知道兒子留不住,也留不久了,李巧雖還拉著臉,卻一頭紮進灶房,使出渾身解數,隻想在陳進離家前,多給他塞幾頓像樣的飽飯。
隻是誰也沒料到,這離家的日子,竟來得那樣快。
年關底下,齊光焰突然捎來急信,說靖南王的親兵營要擴充人手,命劉管事即刻把陳進送過去。
“娘,軍營離咱家也不遠,”陳進看著李巧通紅的眼圈,心裡也發酸,撩起袖子,笨拙地給她擦淚,“往後得了假,我定常回來看您。”
他挺起胸膛,努力說得豪氣:“等我出息了,當上將軍,頭一樁事,就是給娘請個誥命夫人當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