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成是改了名字。”
胡禾的語氣忽然帶了幾分沮喪,“當年我們明明都被救出來了,我好心勸她跟著我一起走,她卻執意不肯,說……說想自己做一次主。”
陳瑤伸出手指,輕輕點了點胡禾的額頭:“你這可長點心吧?她如今不是做了自己的主嗎?
堂堂知府家的少夫人,日子過得風光體麵,可比你這小丫頭強多了。”
胡禾卻立刻挺直了背,一臉傲嬌:“小姐,看事情可不能隻看表麵!她走了歪路才換來今日這結果。
奴婢可是在那些人中一眼就認定了你呢!你看,咱現在的日子也不差呀!”
陳瑤被她逗笑,正要打趣兩句,門外小丫頭卻遞進來一張邀帖。
胡禾接過,展開一看,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。
她將帖子遞給陳瑤,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:“小姐,是……餘勺,不,五少夫人餘不悔,邀您……明日藥王廟相見。”
陳瑤接過帖子,目光落在落款處那娟秀卻透著幾分鋒芒的“餘不悔”三個字上。
她即將離開這裡,實在不願再節外生枝。但……
“你去找吳叔。”陳瑤沉吟片刻,將帖子遞給胡禾,“問問他,這約,是赴還是不赴?”
一個時辰後,胡禾回來了,臉色依舊複雜,“小姐,吳叔回了話,讓您……明日準時赴約。”
第二日一早,陳瑤就帶著陳老太去了藥王廟。
讓胡禾陪著陳老太去拜藥王,她轉身去了藥王廟的後山。
後山的涼亭,懸在清寂的半山腰。
風卷過鬆林,帶著山寺特有的香火氣和草木澀意。
陳瑤踏著青石階上來,便見餘勺——如今該稱五少夫人餘不悔——獨自坐在石凳上。
她一身錦衣,描摹得精致,隻是那笑意,像浮在春水上的薄冰,底下藏著什麼,瞧不真切。
“餘勺姐姐。”陳瑤在她對麵落座,石凳冰涼,透過薄薄的夏衫直沁入肌理。
餘勺眼中掠過一絲意外,旋即又彎起:“阿瑤妹妹倒是守時。隻是……”
她頓了頓,指尖輕輕劃過石桌的紋理,“我以為胡禾那丫頭會跟著你來?”
“餘勺姐姐有什麼話,同我說也是一樣。”陳瑤神色平靜,目光落在對方精心描畫的眉眼間,
“若非姐姐下帖相邀,我還真沒認出來。姐姐如今的氣派,與當年大不相同了。”
餘勺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瞬,隨即又漾開,“妹妹倒是一如既往地伶俐。姐姐我嘛,可是第一眼就認出阿瑤妹妹你呢。”
她身子微微前傾,壓低了聲音,那聲音如同淬了冰的絲線,“妹妹家裡頭……怕是至今都不知道,你幾年前被拐子捋走過吧?”
若是知道,陳錦雪也就不用費那個勁敗壞陳瑤的名聲了,最後偷雞不成舍把米,整個知府後宅都烏煙瘴氣的。
亭外的鬆濤聲似乎都靜了一瞬。
陳瑤抬眼,迎上餘勺暗含威脅的目光。
“姐姐既知道,”陳瑤微微偏頭,眼神清澈得近乎無辜,“那姐姐……可敢去告訴他們麼?”
空氣驟然緊繃。
餘勺唇邊那抹勝券在握的笑意僵住了,像一張畫壞的麵具。
她沒料到陳瑤會是這般渾不在意。
餘勺開門見山,“我希望妹妹能幫我保密,當然,作為交換,我也不會亂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