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兵們撲倒在溪邊,貪婪地啜飲著甘甜的淡水。
“將軍!”
一個負責探查的小兵跌跌撞撞跑回來,臉上混雜著驚愕與狂喜,指著島中山崖方向,“那邊……那邊山洞裡!全是……全是好東西!”
齊光焰率人趕去,巨大的岩洞入口被藤蔓半掩。
火把的光跳躍著探入深處,照亮了嶙峋的洞壁——那上麵,掛滿了無數淺金、米白的燕盞!
若是陳瑤在此,定會激動得跳起來——這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燕窩島!
可惜此刻,這滿洞的好東西,卻落在了這群剛從風暴中掙紮出來的粗糲軍漢手裡。
他們腹中空空,眼睛隻盯著那能填飽肚子的東西,哪管它價值幾何?
“摘!全摘下來!”齊光焰下令,聲音裡沒有絲毫猶豫,“正好咱們一起補補。”
巨大的行軍鍋在沙灘上架起,那些剛摘上等燕窩,被囫圇個兒扔進滾水裡。
很快,一鍋黏稠、裡麵浮沉著無數細小黑點的“粥”便咕嘟咕嘟冒起了泡。
不管是牛嚼牡丹,還是什麼,反正一頓把那一山洞的燕窩謔謔完了。
“呸!呸!”
一個小兵灌了一大口,立刻皺眉咧嘴地往外吐著細小的絨毛,“這啥玩意兒?一股子怪味兒,還都是毛,不知道那些有錢人咋喜歡吃這個?”
他嘴裡嫌棄著,手卻把那粗瓷碗攥得死緊,都說這東西金貴,他一輩子可能就吃這一次。
“山豬吃不了細糠!”
旁邊坐著的陳進,抬腳虛踹了那抱怨的小兵一下,沒好氣地說,“人家府裡的廚娘,一根根挑燕毛,那叫一個精細!
咱們這大鍋亂燉,馮老粗能整出個啥好味?”
“陳二狗!你說誰老粗?”負責煮飯的馮老大端著碗,罵罵咧咧地走過來,“老子辛辛苦苦煮出來,倒落你埋怨?”
分明是這玩意兒中看不中吃,和他手藝沒關。
陳進端著碗跳開幾步,梗著脖子反駁:“四強哥可說了,這是頂頂好的金絲燕窩!咱們吃出一嘴毛,不是你手藝差,還能怪燕子不成?”
馮老大被噎了一下,悻悻地灌了一大口黏糊糊的燕窩粥,咂咂嘴,粗聲粗氣道:“哼!有的吃就燒高香吧!
那毛比繡花針還細,我喊你們幫忙挑的時候,你們躲什麼?這樣就不錯了!好歹也讓你們嘗了‘燕窩’的味兒了!”
一群人一想也是,這金貴玩意兒,擱在平時,他們可是連見都沒見過,
如今竟當粥喝了一碗?
這麼一想,碗裡那黏糊糊帶著毛的東西,似乎也沒那麼難以下咽了。
齊光焰獨自坐在稍遠的一塊礁石上,對身後的喧囂置若罔聞。
他手中捏著一張字條,眉頭緊鎖。
父親依舊昏迷不醒,樂天府波譎雲詭,自己更是腹背受敵……唯一的好消息,是母親跟著阿瑤,有趙虎那群人護著暫時安全。
“公子,”四強小心地端著一碗粥走近,“這個和他們的不一樣,是我特意挑了燕毛,用小鍋燉的。”
他想起方才那大鍋燉出的東西,自己捏著鼻子才灌下半碗,實在不忍心讓公子也受那份罪。
陳進端著碗湊過來,壓低聲音對齊光焰道:“小將軍,你說……這島,會不會就是阿瑤一直惦記的那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