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天蒙蒙亮,陳猛就親自把信送到了驛站。
李巧和陳猛兩口子又趕回村去做準備。
這次擺的還是流水席,要請的人多,場麵不能小。
上半年擺一次流水宴,下半年又擺一次,這下子陳家徹底在附近出名了。
而且席麵定得格外豐盛,雞鴨魚肉,時令菜蔬,樣樣都備得足足的。
宴席當天,幾個相熟的婦人圍著忙裡忙外的李巧,七嘴八舌地恭維著:
“哎喲,李巧,快說說你怎麼養的孩子?”
“就是,你可不能藏私,你二兄弟家那個最小的都被送回來了,你肯定有秘方。”
李巧被誇得臉上笑開了花,嘴上還得謙虛:“嗐,瞧你們說的!小娃娃家,左不過都是一樣的養法。
我一個婦道人家,能懂得什麼大道理?讓他們吃飽穿暖就行了!”
供一個讀書郎,哪裡是“吃飽穿暖”四字就能打發的?
紙墨筆硯、束脩節禮、四季衣裳,哪一樣不要白花花的銀子?
他們家要不是有陳瑤帶著,隻怕比早些年供陳勇讀書時還要窘迫。
一個圓臉的婦人聽她這樣說,歎了口氣,“我們家能吃飽就不錯了,哪有餘錢供孩子讀書,比不得,比不得喲。”
另一個穿著半新藍布衫子的婦人,目光落在李巧身上那件細棉布裁的乾淨衫子上,不由得豔羨道:
“嘖嘖。李巧當真是熬出頭了!孩子個個爭氣,聽說他們自家在也置辦了個小莊子?”
人堆裡,總有那麼些見不得彆人好的。
靠牆根坐著的一個吊梢眼、薄嘴唇的婦人,名喚周氏,聽了藍衫婦人的話,她“哼”出一聲,嘴角向下一撇,
“嗬,瞧把她得意的!這福氣怎麼來的?還不是沾了她那好侄女的光?
阿瑤一個小丫頭片子又能從哪裡弄錢?嘖嘖,這銀錢的來路……彆不是不正吧?”
“周家妹子!休要渾說!”
那圓臉婦人聞言,臉色一變,急忙扯了扯周氏的袖子,壓低聲音斥道,“這話也是能亂嚼舌根的?
我可聽得真真兒的!阿瑤在海裡撿了個稀罕物事,拿到城裡大鋪子換了銀錢!這才有了根基。?”
周氏被她一駁,臉上有些掛不住,梗著脖子,猶自不服地小聲嘟囔:“浪裡淘金?說得輕巧!誰知道是真是假?”
圓臉婦人深信不疑,“咱海邊撿到值錢玩意多了去了,人家犯得著編瞎話糊弄咱們麼?”
見她如此不識好歹,隻一味地嫉妒眼紅,圓臉婦人心中頓生厭煩:分明是眼熱人家過得好,巴巴地跑來吃人家的席麵,嘴裡卻還要嚼蛆,忒不地道!
她懶得再與周氏多費口舌,索性站起身,拍拍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,朗聲笑道:“喲,日頭上來了,我去瞧瞧是不是該開飯了。”
說罷,徑直繞過周氏,尋了另一處說得來的婦人堆,親親熱熱地坐了過去。
而李巧這邊又有人湊了過來,“李巧妹子,我跟你打聽個事兒。阿瑤……說親了沒?我娘家那邊有個侄子,人可精神了!是個秀才公!
今年本來穩穩能中舉的,偏偏臨考前感了風寒,錯過了!要不……我給你兩家牽牽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