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這些尚未授官的同年,合租在一處小院,湊錢請了個廚娘,日子倒也過得去,你們不必掛心。”
頓了頓,陳前神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,隱晦地提醒道:“你們若是沒什麼要緊事,還是儘早回去吧。”
這幾個月,他參加了不少文人雅集、詩會茶敘。席間觥籌交錯,吟詩作賦之外,總免不了聽到些對時局的議論。
有些言論,初聽尚覺是書生清談,但聽得多了,串聯起來,便隱隱感覺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暗流在湧動。
京城,絕非表麵那般安穩太平。
可惜他身為候選官員,身不由己,無法抽身離開。
一得知弟妹抵京的消息,他便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。
正說著話,門外傳來敲門聲,房門打開,廖溪珍端著一碟剛洗好的果子,從門外走進來。
陳前也沒料到會在此處見到她,太過意外,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溪珍?你怎麼來了?!”
這句話,像是一盆冷水,兜頭澆在了廖溪珍心上。
千裡迢迢,舟車勞頓,隻為能離他近些。
滿腔的關切和思念,竟隻換來一句“你怎麼來了”?
廖溪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,眼神裡的光亮也黯淡下來,隻剩下難堪和受傷。
她緊緊抿著唇,看也沒看陳前,把果盤放在桌子上,轉身就快步出了屋,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,“砰”的一聲關上了房門。
那關門聲不大,卻像一記重錘敲在陳前心上。
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,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。
他急忙衝著廖溪珍的房間門口,“溪珍!我不是那個意思!你聽我解釋!”
可回應他的,隻有門內傳出來啜泣聲。
陳前一臉無措和懊悔,下意識地看向陳瑤,眼神裡全是求助。
陳瑤歎了口氣,攤了攤手:“大哥,你這張嘴啊……阿珍姐姐是放心不下你,特意跟著來的。
你倒好,見麵第一句話就這麼不中聽,可把她心傷透了。”
她看著陳前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,眨了眨眼,“解鈴還須係鈴人。
大哥,這禍是你自個兒闖的,人也是你自個兒惹惱的,可彆看我,得你自個兒去哄!
不過,你這一直站在門外,讓旁人看了,唉,有些丟人呀。”
陳進緊跟著附和,“就是,你彆說認識我們,我丟不起這個人。”
話音剛落,房門就被打開,廖溪珍自顧自地坐回到桌前。
見陳前還在發愣,陳進推了推他,小聲催促,“還不趕緊進去?”
陳前順著他的力道走進屋內,在兩人麵前關上房門。
兄妹倆剛鬆了一口氣,就看到陳偉帶著一人上了樓,竟然是秦方學。
“阿進,阿瑤!”
秦方學快步走近兩人,“祖父祖母一聽說你們到了京城,還住在這客棧裡,急得不行!
說什麼也不放心,讓我即刻把你們接回府裡去!馬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