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這丫頭！人都到家門口了，怎麼還跑去住客棧？這不是成心讓外祖母心疼嗎？”
陳瑤依偎在她懷裡，撒嬌道：“哎呀，外祖母，這一路風塵仆仆的，沾了滿身的灰土，我怕沒梳洗乾淨就上門，您老人家嫌棄我，叫我‘小臟妮子’呢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董宛如被她逗得開懷大笑，“那我可得好好檢查檢查，看看洗乾淨了沒有？”
她指了指自己麵前，“來，站起來，轉一圈，讓外祖母瞧瞧！”
陳瑤笑嘻嘻地站起身，當真轉了一個圈。
然後重新坐下，親昵地抱住董宛如的胳膊，仰著小臉問：“怎麼樣，外祖母？洗乾淨了吧？我今天可是使勁兒搓了好幾遍呢！”
董宛如被她這嬌憨的模樣逗得心都化了，摟著她連聲道：“乾淨乾淨！我的乖瑤兒，就是掉進泥坑裡爬出來，在外祖母眼裡也是頂頂乾淨的！”
第二日用完早飯，陳瑤正陪著董宛茹說話，就聽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。
簾子一掀，挺著個大肚子的秦秋茜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。
“哎喲，我的好妹妹！”
秦秋茜扶著腰，氣還沒喘勻就道，“昨兒夜裡才知道你來了！我本想著連夜趕過來，可又怕攪了你休息，硬是挺到這會兒，可想死我了！”
她在見山小築住了幾個月，看海散心，解開了心結，如今日子順遂，心裡對陳瑤更是感激得很。
陳瑤忙起身扶住她，眼睛瞅著她那圓滾滾的肚子，又是高興又是擔心，手臂虛虛擋在前麵：
“表姐當心些！這般冒冒失失的，可彆碰著了！”
扶她在椅子上坐好，才迫不及待地問道，“快告訴我，你這身子有幾個月了？”
秦秋茜摸著肚子，眉眼帶笑：“嗯，快七個月了。”
說著，竟嗬嗬樂起來，抬手在自己肚皮上“砰砰”拍了幾下，“這孩子皮實，省心著呢！”
陳瑤看得心頭一跳，趕緊拉住她的手：“哎呀姐姐！輕點輕點！”
心裡卻直犯嘀咕：幾年不見，表姐這性子咋添了股子“虎”勁兒？
從前雖也爽利，可沒這麼不管不顧呀。
秦秋茜渾不在意地哈哈一笑：“瞧你，膽子恁小！常聽人說，那鄉下的婦人，挺著大肚子照樣下田乾活，還有些娃娃直接出生在地頭！如今，你倒比我還緊張？”
陳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正色道：“表姐這是聽哪個糊塗人亂嚼的舌根？
婦人生產，自古就是過鬼門關！要不是為著生計，誰家娘子不願安安穩穩待在家裡養著？”
秦秋茜聽了，笑容淡了些，心裡也琢磨開了。
她懷上這胎，確實沒怎麼害喜難受，府裡幾個老成的婆子便總說她“身子骨壯實，不像那嬌滴滴的千金小姐”。
聽得多了，她嘴上雖也跟著自嘲應和，可心底深處，總隱隱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。
像是借著這股子“渾不吝”的勁兒，才能壓住那份對生養的害怕。
陳瑤見她眼神飄忽，心裡明白了七八分。
忙親手倒了杯溫熱的白開水遞過去：“好姐姐，如今你身子金貴，最忌諱胡思亂想。往後若再聽見那些不入耳的混賬話，立時就罵回去！
要是自個兒抹不開臉，就告訴姐夫，或是回稟蘇夫人，自有他們替你做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