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冠禮伸手抓住老父親的胳膊,把自己剛才那番猜測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。
末了,他長長地歎出一口氣:“唉……兒子在官場摸爬滾打這許多年,竟……竟還比不上一個阿瑤!”
秦淩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阿禮,你也彆鑽牛角尖。
那地瓜,若真如你所說,一顆藤下能結出養活數口人的糧食,這可是能活人無數、澤被後世的大功德!
阿瑤得這個封賞,是她自個兒掙來的,受之無愧!”
“父親誤會了,”秦冠禮連忙搖頭,臉上那點失落很快被更深沉的感慨取代,
“兒子並非心中不平。隻是……隻是世事難料,感歎一句罷了。”
幾年前曾動過念頭,想撮合阿瑤與秦方學。
可這心思剛透點風,就被自家媳婦劈頭蓋臉地擋了回來,嫌阿瑤出身低微,不得父母喜愛,配不上方學。
他拗不過,這事也就擱下了。
如今想來……秦冠禮隻覺得嘴裡發苦,若早知道阿瑤能有今日這般造化,他當初真該再堅持堅持!
“福兮禍所依,”
秦淩雲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,也歎了口氣,“這縣主的名頭,眼下看著風光,可未必全是好事。
這些日子,你娘為了阿瑤的親事,愁得頭發都白了幾根。她父親陳勇獲了罪,這出身本就讓人忌諱。
如今雖一步登天成了縣主,聽著尊貴,可說到底,背後沒有得力的父族支撐,這身份反倒成了個燙手的山芋。
門第太高的,怕人家嫌她根基淺薄;門第低的,又怕委屈了她……高不成低不就,難啊!”
秦冠禮也跟著愁上心頭:“誰說不是呢。兒子原本……還頗為看好淮安那孩子。”
“想著他知根知底,又是個有前程的讀書人,若能與阿瑤結親,倒不失為一樁美事,誰知他心中早已有人。
這次他來京赴考,我本想安排他住在前院,可……”
他無奈地搖搖頭,“他竟婉拒了,執意要與同窗住在一起,估計他心裡怨著我呢。”
“淮安終究還是我們秦家的子弟,”
秦淩雲放下茶杯,語氣沉凝,“在授官一事上,你這個做堂叔的,該用心的還得用心,莫要與一個孩子計較。”
“父親放心,”秦冠禮鄭重應道,“兒子這點心胸還是有的。況且,如今不是兒子要同他計較,恐怕……”
他嘴角勾起一抹笑,淮安那孩子自己,怕是要悔得腸子都青了。”
就憑阿瑤這份在皇帝麵前都掛了號的功勞,誰若娶了她,那簡直是抱住了一架青雲梯!
秦鳳舉在樂天府經營多年,消息靈通,想必早就看出了阿瑤這丫頭的不凡之處。
不然,他怎會千裡迢迢寫信給自己,讓自己當這個媒人,促成秦淮安與阿瑤的親事?
這分明是給自家兒子送上一場潑天富貴!
可惜啊,秦淮安年輕氣盛,眼光還是淺了,沒能領會他父親的一片苦心,生生錯過了這天賜的良機。
想到這裡,他嗬嗬輕笑,“細想下來,父親著實憂心太過!
那些人不知道阿瑤的底細,才這般嫌棄。依我看呐,咱家阿瑤,合該是個香餑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