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夏皮膚薄,情緒稍微激動一點就容易上臉,耳朵和臉頰紅了一片。
為了給自己打氣,她努力攥緊了拳頭,指甲尖都掐進掌心裡,“我都錄像了,你、你吃飯不給錢,還尋釁滋事!快點轉賬,不然我這就報警,你跑不了的!”
男人哪裡甘心被這麼個小丫頭教育。
抬手猛推了她一把,臟話還在嘴裡含著,就收回了手。
蘇夏這年還有些嬰兒肥,肉乎乎的圓潤,算不上什麼大美人,但對於這種地痞流氓來說,再好看的皮囊都不如真金白銀有威懾力。
白裙子小皮鞋還看不出什麼。
可她手腕上晃著的那圈手鏈,在昏暗的夜市光下都亮得晃人,人儘皆知的貴。
他今天怎麼這麼倒黴?
那小子就憑一身假校服和好看的臉,就有路過的富家女孩願意替他出頭?
“夏夏,用舅舅過去嗎!”
這邊動靜越鬨越大,蘇立軍遠遠喊了一嗓子,但又沒地方停車,隻得降下車窗,在原地按了兩聲喇叭。
蘇夏往那邊擺了擺手。
他一身花臂金鏈子挺唬人,配上車頭的賓利標,擺明了這姑娘不好惹。
越是地頭蛇,越懂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
光頭男啐了一口,臉色鐵青地掏出手機,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啪啪響,“今天真是晦氣……”
他罵罵咧咧地轉完賬,見看熱鬨的路人還圍著,惡狠狠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易拉罐,“看屁啊!”
本來就隻有他一個人在叫嚷。
鬨事男一溜,路人也覺得無趣,沒一會就散了。
許霽青家的炒粉攤位置不好,幾乎位於整個夜市的儘頭,出了這樣的事,今晚的生意很難再做下去,隻剩對麵小店的促銷喇叭聲一遍遍地循環,聒噪又寂寥。
夏風拂過,燈泡被吹得微微晃動。
許霽青隨手扯過抹布,擦了擦手背上的油湯,把煤氣閥擰了,灶台上散亂的菜渣收拾乾淨,蘇夏捏得起皺的收款碼也重新夾回高處。
他和蘇夏記憶裡一樣。
不知道是能忍痛,還是天生痛覺就比旁人要遲鈍些,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,甚至到了殘忍的地步。
垃圾桶倒了一地,蘇夏手裡的奶茶杯無處可去。
她在攤子前猶豫了好一會,還是許霽青先朝她伸出手,“給我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他伸過來的是左手。
蘇夏應了聲,慢吞吞地把杯子給他,趁機悄悄踮腳,往他垂著的那隻手上瞄。
還沒瞥見什麼,許霽青就把手背到身後,不讓看了。
蘇夏一下子挺尷尬。
好好的關心同學傷情,他這麼一防備,搞得她像是什麼封建社會的登徒子,非要往不該看的地方窺探。
老燈泡底下,許家兄妹並排著站在那。
大的冷臉彎腰乾活,小的剛被嚇哭過,白淨的小臉上眼淚鼻涕還沒擦,懵懵地仰頭看著她。
想獲得小孩子的信任,說容易也容易。
經過剛剛那麼一遭,許皎皎已經覺得這個身上甜甜香香的姐姐是好人了,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臉,鼓起勇氣朝蘇夏笑。
同樣的淺褐色眼眸,在許霽青臉上像涼涼的動物,到許皎皎臉上就成了蜜色的玻璃珠子,圓圓亮亮的,像小天使。
蘇夏的心都要被萌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