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一看,什麼二把手?
他是大老遠專門來伺候千金大小姐,給蘇小娟當看門狗來了!
時間剛過六點半,城市天色像被江水衝刷過,泛著淡淡的霧。
以往開車路上,蘇立軍愛說些新奇事件逗蘇夏開心,這天卻垂頭喪氣的,一句話都沒說。
蘇夏樂得清靜,在後座賞了一路街景。
她一點都不擔心蘇立軍會跑。
且不說以他那樣的履曆,該去哪再找一份八千多的工作,就算他真跑回老家了,她也求之不得。
一樁心頭大患暫時消除,蘇夏渾身輕快,連早讀都覺得可愛了不少。
上輩子她是鐵血壓線選手,回回踩著早讀鈴衝進教學樓,數不清被抓住扣了多少分。
時間往前拉半小時,樓裡樓外都還沒什麼人,樹梢頭鳥鳴啁啾。
蘇夏新鮮得不行。
她做好了全班第一個到校的準備,結果一推門,窗邊已經坐了個人。
就在她那張桌子旁邊。
許霽青像剛轉來那天一樣。
一身雪白的校服,拉鏈拉到頂,在淡金色的晨光裡安靜讀書。
門閘聲響,許霽青抬頭,淺褐色的眼眸看過來。
有旁人在還好些,教室裡這會隻有他們兩個人,蘇夏局促地握緊門把手,拚命克製住自己轉身出去的欲望。
她咽了咽口水,“你……看到我啦?”
……
蘇夏恨不得把自己埋了。
又不是女鬼。
一百多斤在這放著,看得見隻能說明不瞎。
她窘得耳朵根都紅了,許霽青卻收回了目光,很淡地“嗯”了聲。
沒進教室前就看到了。
窗外是從校門過來的近道,女生書包上掛了好幾個毛茸玩偶,腳步聲歡快,馬尾上綁的小兔子發圈也跟著一蹦一蹦。
他沒見過這種女孩子。
上課時困得睜不開眼,隻是過了個周末,又好像因為上學這件事開心得不得了,圓滾滾的小鳥似地,往這間沉悶的教室裡飛。
就是看見他之後,有點蔫了。
許霽青這麼想著,那隻蔫了的小鳥慢騰騰挪過來,停在他身邊。
女孩子身上的香氣漫過來。
他放緩了呼吸,微不可察地彆過了臉。
蘇夏把書包放到腳邊,不急著掏課本,手搭在校服裙上挺久,小聲喊他,“許霽青。”
男生沒回頭,長而直的睫毛垂下,專注地看著麵前的單詞書。
蘇夏也不惱,低頭去看他的手。
這是她前世摸索出的經驗。
許霽青做事的時候不愛搭理人。
而不愛搭理人的另一層含義就是,她隻要不嫌單機無聊,做什麼他都不會攔。
袖口外,男生手背的傷已經好了一些,應該是塗了藥,沒有之前那麼嚇人了。
蘇夏看得目不轉睛,想起那天在藥房裡聽過的燙傷恢複注意事項,微微蹙起眉,“你還疼嗎,怎麼沒貼敷料呀?”
她苦思冥想了好一會,終於為他的沉默找出一個解釋。
“……你是不是不會用?”
“沒關係,我——”
男生眸光淡淡,不帶什麼情緒地等著她說完。
隻是被這麼看著,那句“我教你”,就這麼在她喉嚨口咽了下去。
好人做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
可許霽青擺明了一副早讀被打擾的不耐樣子,想必已經被她煩死了。
微風吹過,窗外藤蔓枝葉簌簌,拂起深深淺淺的綠浪。
教室裡還沒來人,安靜得隻剩風聲。
許霽青抬眼,把她剩下的半句話補完,“你幫我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