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後的天還未放晴,但天氣涼涼的,很舒服。
蘇夏一路吹著風回到教室,班上一半的人都來了。
死亡星期二,一上午數學物理連堂,和她一樣的亡命之徒不在少數,作業抄到飛起。
她的位置邊倒是空著,桌椅整整齊齊,一塵不染。
許霽青不在。
隔壁排有男生在閒聊,時不時往這邊嘍一眼。
竊竊私語聲裡,“許霽青”三個字時不時蹦出來一次,倒和她關注的事情一樣。
蘇夏偷偷聽了一會。
大概是說這位和學校簽了什麼協議,數理文化課免修,作業不用寫,空出來的幾個半天全用作集訓。
一群人誰都沒摸過數競題,更難以想象那是什麼樣的備賽強度,聽見數理免修四個字已經炸了。
膜拜的膜拜,羨慕的羨慕,嚎叫得不可開交。
而蘇夏的注意力早跑了。
隻因她低頭發現,她的課桌上疊放了兩張學案紙,用筆袋壓著。
上麵是物理,下麵是數學。
是昨晚的作業。
和上周五許霽青麵前攤著的那張白紙截然不同。
這次的每一道大題都列清了步驟,連選擇題都畫了輔助線,一目了然。
蘇夏抿了抿唇,飛快地往下掃。
翻到最後一頁時,視線驟然在右下角定住。
仗著不用交,那句話直接寫在了解題過程旁邊,儼然是對她之前無賴話的回應。
黑色中性筆的字跡俊逸,端方有力——
“這樣能看懂嗎”。
早七點,高二樓早讀書聲琅琅,行政樓外卻是一片清淨。
枝葉輕響,隱約一兩聲鳥鳴。
行政樓二層,數競辦公室內,主教練張建元快速翻閱著手裡的資料夾。
在看到某一行小字時,中年人從眼鏡上緣掃來一眼,打量著麵前的少年人,“你高一就參加過數學聯賽,成績還不錯,一等獎進了安省的省隊?”
許霽青說,“嗯。”
張教練點點頭,饒有興味地抬頭,“省裡排名怎麼樣?”
許霽青:“省一。”
隻要是走過競賽路的人,都會知道這兩個字的含金量。
他身姿挺拔,聲音不卑不亢,惹得辦公室裡好幾個老師都轉頭看過來。
張教練目露讚歎,“這麼好的成績,怎麼最後沒去沒去京市參加冬令營?”
“以你去年那個狀態,隻要穩定發揮,進國家集訓隊不成問題。”
數競生的路就是這樣。
從學校到市再到省,層層選拔之後是全國聯賽,各省發榜確定省隊陣容,在當年的冬令營一決高下。
最後進入國家集訓隊的前六十人,不僅可以保送清北,還能參與六人國家代表隊的角逐,在國際頂尖舞台上大放異彩。
江省是公認的數競第一大省,競爭無比激烈。
初中冒頭的尖子基本都被強校掐完了,一中沒辦法,今年才試著從中西部的重高挖外援。
許霽青就是這麼來的江城。
人是同事挖的,資料上寫得模模糊糊,張建元對他也沒多少了解。
他隻是是想不通,怎麼會有人離天堂就剩臨門一腳……
就這麼退賽了。
許霽青像是已經習慣了被這樣問。
他眼睫微斂,“家裡出了點事,退學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