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何苗都多看了好幾眼。
去洗手間路上,窗邊站了幾個生麵孔的女生,一邊聊天一邊往這邊張望,明擺著是在碰運氣堵人。
見後排男生又故技重施,開始抹黑帥哥形象,何苗實在忍不住了,戳戳蘇夏的手臂。
“你聽到沒,連殘疾這種詞都說出來了……”
何苗隻當他們口無遮攔。
蘇夏腦子裡卻實實在在嗡了一下。
她們離人群不遠,已經有不少人在往那邊看。
蘇夏緊挨著何苗走,竊竊私語的樣子,聲音一點也不小,“可能沒出門見過人,拿左撇子當異類吧。”
“愛怎麼寫字都是人家的自由,該有多嫉妒才會在這種事上編瞎話啊,好無聊。”
她平常就是這種驕矜的性子,一點都不違和。
附近好幾個女生都被她說服了。
“我也覺得,”何苗放了心,“左撇子字醜怎麼了,要是成績好,卷麵又跟他那張臉一樣好看,那老天也太偏心了。”
蘇夏隨口應了聲,心情挺複雜的。
老天是真的不偏心。
上輩子再遇見許霽青,對方已經位高權重,需要提筆的機會寥寥。
唯一當著她麵寫字,是陪著她料理完母親的後事,去民政局領證那天。
許霽青那時手套不離身,簽字時也很穩,字跡端方,看不出什麼異狀。
以至於她從來沒想過,對十七歲的許霽青而言,就算是寫字這樣的小事,居然會這麼難。
蘇夏隔了好幾天才反應過來。
她以為許霽青誤會了她的意思,才冒著雨把乒乓球場掃了,可也許在他看來,這隻是力所能及的回報。
這年的許霽青,比成年後話更少。
自尊如脊梁骨一樣堅硬,繃得緊緊的,不會為風雨折腰,卻會為憐憫後退。
她想離他再近一點。
國慶節前的最後一周,發生了幾件蘇夏記憶裡沒有的事。
開心的是她打小報告有用,管教師食堂的經理換了人,許霽青的勤工儉學崗位也跟著換了,去了環境最好的圖書館新閱覽室。
蘇夏四處問過,學校正好有一大批新書入庫,可能會累一點,但酬勞不比在食堂低。
煩的是校樂團要在高三的誓師大會上演出,排練本身沒什麼,但三天兩頭見周知晏。
對方最近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,動不動就給她帶東西吃。
有時候是食堂最難搶的章魚小丸子,有時候是學校外麵帶的點心,奶茶蛋糕全都有,看包裝就價格不菲。
蘇夏心裡膈應,又覺得扔掉浪費,全帶回班裡分了。
何苗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曆,連連擺手,同座的數學課代表倒是來者不拒,幾天就胖了一圈。
而所有的這些小事,都在周四下午變得不再重要。
體育課上,蘇夏照舊吹哨集合,點名報數時,男生隊伍的最右側卻多出了一個人。
還是那身標誌性的長袖校服外套,洗得雪白,拉鏈拉到頂。
少年身形高而瘦削,冷冽的眉眼低垂著,偶爾抬起來平視前方,被夕陽映成一種黏稠的暗金色。
蘇夏瞳孔縮了一下。
那個隻在晚自習時見過的許霽青,居然來上體育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