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霽青站在過道裡,先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行李架上,衝蘇夏伸手,“放嗎?”
“先等一下。”
蘇夏的包看著鼓,其實全都是充氣的膨化零食,沒多少重量,本來準備當抱枕摟著睡的,被他這麼一問,拉開拉鏈掏出一個皺巴巴的麥麥袋子,這才把包遞給他,“謝謝你。”
許霽青在她身邊坐下。
袋子裡是蘇小娟給打包的早餐,麥滿分已經吃完了,剩下兩個派,一個巧克力餡一個桃子餡。
蘇夏想著投其所好,把巧克力派遞過去,看前後左右的男生都睡了,小小聲推銷,“給你的,沒吃飯就當早飯,吃過了就當零食。”
許霽青臉皮很薄。
這種臉皮薄的小孩,非得彆人陪著才能吃東西,自己吃獨食不好意思。
小兩個月下來,蘇夏已經自詡許霽青觀察學家,先把桃子派拆了,咬了一小口。
出餐不久,內餡還挺熱的,燙得她嘶了一下。
一抬頭,許霽青單手拿著巧克力派,還在旁邊坐著沒動,隻是看著她。
他眸色淺淡,被透過窗簾的日光染得玻璃似的藍。
目光從她被糖漿浸軟的嘴唇,移到桃子派上濕潤的口紅印,停在她抹得發紅的手指。
蘇夏被盯得心裡毛毛的,猜了好半天他的意思,“你是不是更想吃我這個?”
許霽青嗯一聲。
他表情平靜,視線也一直垂著,好像真是對她手裡的桃子派更有興趣的樣子。
“行,那我跟你換。”
蘇夏抬手,從袋子裡捏了一塊乾淨的紙巾,正想把她咬過的那塊掰下來。
許霽青卻側頭過來,很輕地閉著眼,微不可見地嗅聞了一下,就著她的手,對著那半圈淡淡的口紅印覆了上去。
許霽青很難理解自己在做什麼。
他像是建立了某種錯位的條件反射。
從肯德基那次開始,她的味道,她的樣子。
她亮晶晶的唇蜜,她伸出來的手,都仿佛鈴鐺在搖響,每一下都鉤扯著他的神經,讓他焦渴難耐。
他本來就是個奇怪的人,而蘇夏似乎並不對此感到害怕。
這個認知讓他茫然又欣喜。
他觀察著她,隨時準備著往後退,卻一次次放縱自己聽從內心的衝動,試探蘇夏對他到底能有多縱容。
女生像是被他嚇到了,半晌沒動。
等到許霽青把露出紙質包裝的半個派都咽了下去,蘇夏才很為難地眨了眨眼,欲言又止地,“我咬過了。”
……還蹭了口紅,挺明顯的。
苦日子過慣了的小孩沒有潔癖,什麼都能吃。
小時候沒人教的話,很多行為是會有些奇怪,跟他怎麼想的沒關係。
饒是蘇夏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,還是有些無措,再看許霽青時,總覺得他那雙薄唇格外紅,就像自己的唇蜜蹭到人家嘴上去似的。
她好心虛啊,頭都不敢抬。
大巴車啟動。
嗡鳴的製動聲裡,許霽青接過她手裡的桃子派,“我沒注意。”
“沒注意就算了……下次你想吃哪個提前跟我說,不要不好意思知道嗎,”蘇夏小聲說道,為了寬慰他,更是為了寬慰自己,語氣真摯極了,“我們是朋友。”
她最後這句話是試探著說的。
說完好一會,許霽青都沒反駁,蘇夏瞬間從尷尬的氛圍裡跳脫出來,高高興興地抿唇,“巧克力派還要嗎?”
許霽青看了她一會,沒怎麼嚼,把最後兩口蜜桃派咽了,“我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