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輩子蘇夏被蘇小娟慣壞了,要什麼有什麼,不過蘇家做的畢竟還是傳統行業,來錢沒那麼快,很多時候還隻是停留在“有”,不見得多豪橫:
蘇夏去酒肉朋友的生日宴會上蹭一回遊艇,喜歡在甲板上吹風的感覺,回家跟蘇小娟撒撒嬌,轉眼就能在生日收個差不多的當禮物。
心血來潮去上兩節馬術課,又有點上癮,在馬廄裡抱著新來的小白馬脖子不撒手,蘇小娟看得連連歎氣,後來也把那匹小馬給領養了。
後來公司破產,全部財產幾乎都被扣押,這些昂貴的玩物也都抵了債。
物是人非大抵就是這個意思。
那艘遊艇後來成了派對公司的租賃景觀,隻要花上大幾千塊,誰都能在蘇夏的遊艇上求婚跨年,組團辦舞會。
小白馬後來也不知所蹤,聽喂養的工作人員說,像是被運回歐洲老家了,再也沒了消息。
蘇夏難過歸難過,哭了幾次之後也認命了,落難的鳳凰不如雞,公主被抄了家也隻能咬著牙繼續過日子。
她是真沒想到,許霽青能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。
孤零零的小遊艇被重新修繕,她的名字和生日燙了金,像蘇小娟送她的大提琴盒,在船頭一側熠熠生輝,停在浦江灣位置最好的私人碼頭。
小馬被配了種,身形有些消瘦。
後來在獨屬於蘇夏的新馬場生下了迷你小白馬,和媽媽長得一模一樣,鬢毛雪白,大眼睛溫順又有靈性,一見蘇夏就往她手邊貼。
所有的這些,都列在許霽青翻動的那十幾頁資產名錄裡。
一頁一頁,慢慢地翻。
從江城開到山區的路三個多小時,蘇夏也不知道自己睡沒睡著,意識飄飄忽忽的,許霽青翻筆記的聲音也越來越緩,好像要翻到底了。
記憶混成一團,蘇夏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,心臟越跳越快。
她總覺得許霽青那摞紙,上輩子寫的是他全部的身家,這輩子是他所有的前程,翻完的那一瞬,他就要走了。
大巴車駛入景區,拐彎時車輪卡進泥坑,一個大晃。
蘇夏猛地驚醒,怕他從此真的消失不見,下意識摟緊了許霽青的胳膊,連臉頰都往上貼了貼。
車裡冷颼颼的。
夏季校服那麼薄,她挨得近,軟乎乎的暖和,皮肉相觸的感覺明顯極了,許霽青渾身一僵,想掙脫都不敢再動一下。
“怎麼了?”
他語調很冷,細聽是啞的。
蘇夏人還暈,手依然緊緊攥著,“……車太晃,我怕我飛出去。”
許霽青幾乎歎了口氣。
“鬆手。”
蘇夏“哦”了一聲,愣愣把手拿開。
靠近停車場,車身速度降下來,丁老師拿起話筒,叫全車睡懵了的同學起床,眼見著周圍的少年少女都伸著懶腰紛紛醒來,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蠢事。
臊意從臉頰染到了耳朵根,熱騰騰的。
她裝作無事地拉開一角窗簾,想回頭說點什麼挽尊,許霽青高大的上半身驟然伏低,手指勾出她腰側的安全帶一扯,很快在另一側扣好,估量著緊了緊,哢噠一聲。
“車停了再解開,彆亂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