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通同桌誰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啊……
可要說談戀愛,也不像。
許霽青從頭到尾都沒往何苗那看一眼,麵無表情地盯著蘇夏把褲腿放下,把手裡拎的雞遞過去,“回去說是你抓的。”
“……這好嗎,”蘇夏茫然又驚喜,眼睛都不會眨了,“那你怎麼辦?”
許霽青簡單回,“還有。”
城裡孩子都沒碰過活禽,抓住了也不會捆,男生們倒了好幾手,為了抱回去緊張得一頭汗。
而許霽青明顯專業得多,雞腳係得緊緊的,拿麻繩綁了雙套結,像個趁手的握把。
蘇夏有樣學樣,兩手攥著捆繩的地方倒拎著雞,興奮又有點害怕。
翅膀沒捆,小公雞每撲騰一下,她就跟著抖一下,軟乎乎的胳膊幾乎跟軀乾垂直,越拿越遠。
走到半路,蘇夏的胳膊都快離家出走了,雞還在掙紮,甚至還有越叫越淒厲的趨勢。
蘇夏嚇得手心出汗,水汪汪的杏眼抬頭看他,嘴唇無措張著,“怎麼辦啊許霽青,它好像要飛了。”
“飛不了。”
下午的那場雨,淋得少年渾身都濕濕的。
田間地頭沒路燈,晚霞餘暉裡,許霽青碎發濕黑,眉眼冷冽,有種與出身割裂的清雋好看。
他看了蘇夏一會,“你閉眼。”
“好。”蘇夏信他,站定在原地不動了,手臂直挺挺地舉著,眼皮顫顫地閉上。
晚風輕柔,送來少年身上的洗衣皂香味,混著雨水的濕漉腥氣。
就那麼一兩秒。
許霽青手覆上來,隱隱一聲關節錯位似的裂響,她手裡的雞就沒了動靜。
蘇夏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,試探著睜開眼瞧,剛才還奮力掙紮的小公雞已經閉了眼,脖子也軟趴趴地歪著。
她懵懵的,把手臂收攏了點回來,也不敢舉起來看,“……它死了嗎?”
“沒死,”許霽青垂眸看著她,麵不改色,“睡著了。”
晚飯前小廚房清點戰利品,小魚小蝦交上去不少,雞一共才抓了三隻。
女生們本來沒報什麼希望,盼著從男生那邊勻個雞架過來,有碗湯麵吃就很好了,蘇夏滿身泥巴拎著雞出現的一瞬間,一雙雙眼睛都往她身上聚,簡直要驚掉下巴。
田埂上又濕又滑,她們放棄後就沒再去看,見蘇夏和何苗一直沒回來,隻當是公主帶著跟班不知道跑哪偷懶獻殷勤去了。
反正這種事蘇夏之前也沒少乾。
體測裝病,遲到裝值日生。
托鈔能力的福當了班委,運動會簽個到就溜,周知晏的項目在哪兒就追到哪兒,拍照送水,搖著小旗子喊加油。
文理分科沒多久,四班女生對蘇夏了解不多,十班來的風言風語倒是聽了不少。
女孩們天性並不壞。
一個多月的接觸,再加上蘇夏手裡的這隻雞,她們忍不住開始懷疑那些流言的真實性——
會不會蘇夏除了成績爛點,是個戀愛腦大小姐……
其實是個挺好相處的女孩子?
頭一次被全班人盯著看,還是這樣善意的震驚眼神,蘇夏有些不好意思,抬起袖子飛快抹了抹臉,被自己臟得一驚,趕緊把短袖往上卷卷遮住。
燒飯的阿婆全被晃晃蕩蕩的雞脖子吸引了,目光掃過蘇夏水靈無害的黑眼睛,又看了眼她細嫩的小胳膊,說不出是震驚還是佩服,用方言嘀咕了一句。
蘇夏聽不懂,耳朵紅紅的,隻當是說她好話了,一句都沒敢接。
畢竟是抱大腿得來的功勞,她要低調再低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