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用彩鉛一筆筆畫出來的線條,比許皎皎的兒童簡筆畫靈巧不到哪兒去,很滑稽,卻遠比任何一簇火焰更明亮,燒得他的心難捱地亂跳。
世上哪裡有神明。
就算有,也從來聽不到他這種人的聲音。
可因為她的存在,許霽青不怎麼熟練地閉上眼,第一次去相信這種儀式。
他向來自私冷血,人生頭一回許的願望,也同樣不知廉恥,上不了台麵——
什麼都可以嗎?
許霽青卑劣地想。
那就讓她彆用那雙水靈可愛的眼睛看任何人,彆對彆人笑,拉彆人的手,對彆人撒嬌。
彆喜歡上任何人。
再給他些時間。
再等等他。
進了四月,蘇夏期待的事都在一件一件發生。
上輩子蘇小娟年前在臨市郊區買的那塊荒地,原本公交地鐵都不通,離機場和火車站也遠,一開春卻正好趕上了城市戰略調整。
政府突然宣布要建高鐵樞紐站和國際學校,荒地脫胎換骨,直接成了江城的小衛星城,地產商蜂擁而上,地價猛躥了一個季度。
這輩子她又是借財神爺托夢,又是哄蘇小娟她要當未來的接班人,廠房太小沒麵子,十成的撒嬌功力都拿出來了,好說歹說讓蘇小娟買了前世三倍大的地皮。
那麼多錢花出去,靠近年尾那會兒,公司裡現金周轉有點難。
蘇小娟挺愁,搞得蘇夏也有點心裡沒底。
怎麼還沒動靜?
……該不會是她記錯了?
臨市和西南二選一,這塊地上輩子也是她攛掇著選的。
她前世被嬌慣成那樣,不會是根本沒賺多少錢,蘇小娟從彆的門路搞來的上市資本,卻硬要哄著她吧……
蘇夏一反常態,吃早飯的時候盯了幾個禮拜的本市財經新聞。
直到運動會這周。
建高鐵站的紅頭文件沒出兩天,彆說蘇小娟看傻了,蘇夏都有點懵。
錢來得太快,她都有點不識數了——
原本五十萬的地價,在短短半個周的時間裡,飆升到了恐怖的三千萬,直線起飛。
她們之前投進去的錢,漲了足足六十倍。
光是靠這塊地,蘇小娟現在的身家,就壓過了上輩子廠房出事前的巔峰狀態。
得虧福布斯現在還沒到重排的時候,不然蘇夏毫不懷疑,四十歲以下的女富商排行榜,她媽媽絕對能當上那匹黑馬。
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何況是這種千載難逢,少奮鬥二十年的大風口。
蘇小娟現在完全把女兒供到了功臣的位置上,一看她就想抓過來親,寶貝得不得了。
白天快要忙昏頭,蘇小娟晚上回到家,換身衣服擼起袖子,對著蘇夏放在衣帽間,準備穿去運動會舉牌的衣服鞋子逐一檢閱,怎麼看怎麼覺得配不上她。
“你就準備穿這個去?”
蘇夏乖乖站在門邊,她剛洗完澡,頭上是擰成綿羊角的乾發帽,白淨的小臉粉撲撲的。
她點點頭,“我和苗苗一起選的。”
“線頭這麼多,束腰又硬,裙擺後麵的紗也破了。”
蘇小娟皺眉,撩著下擺一放,“鞋子穿什麼,那雙沒牌子的蝴蝶結瑪麗珍?”
“隔壁班都這麼穿,”蘇夏有點哭笑不得,“就一點小瑕疵,太陽底下一照看不出來的。”
“這家是專門做舞台服裝的店,我去試穿的時候,店裡阿姨姐姐都說好看,還要我到時候給她們傳照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