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對數字的敏感度是天生的。
蘇夏的生日從小貓鎖見過一次,就再也沒忘。
他最近有新發的獎金,有能支配的錢,送禮物沒那麼難。
可一想到這份禮物要送到蘇夏手上,他就覺得什麼都配不上了。
哪怕是匿名扔進人堆裡,被她隨手拿起來看一眼,也送不出手。
一整個中午,蘇夏小蜜蜂似地來回折騰,一趟趟送人來看台下的檢錄處,大眼睛充滿希冀,很有耐心地懇求所有報過項目的男生,試試長跑。
她想要那個積木獎品嗎?
許霽青越來越看不起自己。
隻要一遇上她,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那些說過的狠話,心裡發過的誓,都像是化成了春水,消失得一點痕跡都不留。
說好的離他遠一點,最好能把他忘了。
可等到蘇夏真去找了彆人,他又嫉妒得喉間發澀。
一會兒覺得他們憑什麼拒絕。
一會兒又在想。
誰都問了,為什麼不來問他?
樂高那樣的精細玩具,許霽青小時候沒玩過,不懂其中的樂趣在哪裡。
他冷心冷情,那麼殘忍地把她推開,連句生日快樂都無法啟齒。
但隻要是她想要的東西,隻要他拿得到。
他都會拚儘全力給。
大功臣三兩下跑沒了人影,原本圍在終點線附近的學生們終於散去。
蘇夏背著鼓鼓的小包,拿著衝好的電解質水,沿著跑道邊找了一大圈,終於在看台過道儘頭,遠遠瞥見了那個倚牆靠坐的人影。
她鬆了一口氣,心裡是種雀躍的酸澀。
上輩子的記憶裡,許霽青回四班的時候也就是上個晚自習,普通部考試也不來參加,也就是偶爾數學聯賽有新賽程,才會爆出幾條令人驚歎的傳說。
剩下的時間,他的存在感無限接近於零。
從沒聽說過參加集體活動,更彆說在運動會上出頭,成為萬眾矚目的那個長跑冠軍——
也許是因為她嗎。
她隱隱覺得,這輩子的許霽青變了好多。
無論他的世界是陰晴雨雪,命運如何向前,他已經在變好了。
四月午後,外頭是喧囂熱鬨的綠茵地,過道裡沒人在。
春風帶著陽光的熱意,吹起她肩頭的長發。
蘇夏抿抿唇,抬手捋了捋。
“許霽青。”她喊了一聲,因為剛剛喊加油太使勁兒,聲音有點啞。
少年回頭,直身站了起來。
蘇夏三兩步跑過去,把水瓶塞進他手裡,“喝點水吧。”
冰涼的瓶身碰到少年汗濕的掌心。
瓶蓋口很明顯有個擰過的痕跡,許霽青一頓,“你的水?”
“……不是不是!”
蘇夏怔了怔,臉都有點紅,“我從班裡拿的新水,兌了包電解質進去,不是我喝過的。”
許霽青點頭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,總覺得他那個神色,冷淡歸冷淡,似乎還有點彆的意思。
就好像……
聽到她這個答案,有些失落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