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白,手臂上的傷痕隨著肌肉線條凸顯,第一次見也許會害怕,可日子久了,就變成了一種矛盾的可靠,連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,都像是一種沉默的安撫。
“從選擇題開始,我帶著你理扣分原因,”
許霽青把試卷翻麵,“我們算一算,以你現在的水平,這張試卷最高能摸到多少分。”
是因為幫學渣逆襲,格外有成就感嗎?
兩輩子全部的記憶加起來,蘇夏都沒見過這麼有耐心的許霽青。
清晨的陽光灑入,少年長而直的睫毛近乎透明,解題時,喉結隨著吐字輕微滾動。
四兩撥千斤好像就是這種感覺。
天書一樣的線條和數字,在他筆下馴服地排列成隊,連她畫了小貓的那道壓軸題,好像也不過如此。
最後,那個所謂的“摸高分數”,被許霽青用藍色的筆寫在了旁邊,和鮮紅的88並排著——
114。
蘇夏看得心驚肉跳,半晌失語。
要是真能考到這個分數,就算夠不到清大,也值大發了。
現在她就有了遊艇,她腦補了一會兒,杞人憂天,生怕蘇小娟給她買飛機。
蘇夏緩過勁兒才抬頭,語無倫次地,“那、那我現在怎麼辦?”
她出門時編了鬆鬆的麻花辮,剛剛被自己揉散了,蓬鬆的大卷,海浪一樣披散在肩頭。
整張小臉都像在發著光,眼睛很亮,軟綿綿看著他,全是不設防的依賴。
沒有人被這樣看不會心軟。
隔了層窗玻璃,窗外的蟬鳴依然喧囂,讓人覺得有些熱。
許霽青移開視線。
他拿起桌上的冰美式,喝了一口。
“重新做一遍,找找114分的感覺。”
他看了眼表,把筆放回書包裡,拉上拉鏈,“十點我還有節課。”
“以後我會提前把要講的題目整理好發給你,你先做完,我看著你刷題不值這個價。”
“我覺得值。”蘇夏脫口而出。
許霽青抬眼看她。
“我、我自律性很差的,”蘇夏喉間咽了咽,半真話半誇張,“如果沒人盯著我,過十分鐘我就忍不住去摸手機了,手機鎖起來也能找彆的東西玩。要不是你說沒時間,我恨不得雇你天天監督我寫寒假作業。”
一周三節課,回回都是兩個小時的純乾貨,也太噎人了。
她沒那麼好的腦子是一方麵。
另一方麵是,她想過無數次了,許霽青這個拚命排課的日程表,恨不得連吃飯喘口氣的時間都排除了,還有精力準備自己的比賽嗎?
沒有她擔心,有她更擔心。
“你也把你平時刷的題拿來呀,我還挺喜歡年前在班裡上晚自習的感覺的……”
許霽青不置可否,神色卻不動聲色地緩和了下來。
從他開始收拾東西起,許皎皎就在沙發椅上盤起了腿,頭幾乎要埋進書本裡去,一副沉迷得魂不守舍的小書蟲樣。
許霽青站在桌邊,麵無表情喊她,“許皎皎,走了。”
小丫頭做戲做全套,很茫然地抬起頭,順便往蘇夏的方向貼貼,“啊?”
許霽青不聲不響地站在那。
小朋友體溫好像都比大人高一些,湊過來的腦袋熱烘烘的,羊角辮軟乎乎地在她胳膊肘一掃,像幾個月大的小金毛。
蘇夏心裡的母愛不要錢似地呼呼往外冒,下意識地抬頭看許霽青,“你在同棟樓上課嗎?”
許霽青嗯一聲。
蘇夏想了想,“反正你也顧不上管她,就讓她跟著我,我和皎皎各學各的互不影響,你中午結束了過來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