傘底下看不清,坐下來才看見,許霽青比她想得淋得還慘。
蘇夏低頭拉開書包拉鏈,沒找到紙巾,從隔層翻出件外套遞給他,“頭發濕著容易感冒,你擦擦吧。”
她在空調房蓋腿用的針織開衫,奶黃色,觸感軟乎乎的,帶著點少女身上的馨香味。
許霽青指尖碰了一下,抿抿唇,又把手收回來,“不用,一會兒乾了。”
也是,哪有用小毛衣給人擦頭發的。
不吸水,還有點奇怪。
蘇夏自己也不好意思,她哦一聲,慢騰騰地把衣服疊回去,“你出來送我,張越會不會不高興?”
“不會。”
許霽青說,“今天本來就是掐表做題,我在不在都一樣。”
她這才放心,“做到什麼時候?”
許霽青看向她,“十一點。”
那還真是挺巧的。
蘇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有點開心,又覺得這時候顯得太開心不好。
嘴角已經快抿不住,她匆匆側過臉,裝作研究駕駛座後麵插著的廣告雜誌,好把多半已經露出馬腳的小梨渦壓下去。
這輛車應該是加過錢,雖然比不上平時接送蘇夏那輛賓利,但內飾配置還不錯,沒什麼煙味,有個空調口專門對著後座,涼颼颼的,她往後縮了縮。
許霽青留意到了,抬手把風頁抹平,“下這麼大雨,你舅舅怎麼沒來?”
蘇夏眨眨眼,“……舅舅最近好忙的,他今天有事。”
才怪。
除了去年夏天,後來蘇小娟又有好幾次抽不開人手,想隨便找個吃苦耐勞的人去盯工地,蘇立軍回回繞著圈子踴躍自薦,全讓蘇夏給攪黃了。
蘇立軍從老家來江城,壯誌躊躇想要乾出一番事業,奪了姐姐的位置當老板。
結果整整一年了,乾過最接近權力中心的活就是給蘇夏當司機。
剩下的時間,要麼幫家裡阿姨買菜,要麼和公司保安扯淡,閒得頭頂都要長草,要不是蘇小娟時刻盯著他那輛車的油費賬單,早就開著賓利去跑專車了。
蘇立軍太愛打小報告了。
隻要是可能碰上許霽青的場合,蘇夏都儘量自己出門,隻有下午晚上喊蘇立軍來接。
萬一就有機會一起坐地鐵或者公交車呢?
她可不要被這個便宜舅舅耽誤了。
心心念念盼了一個月的坐車共處機會,現在來是來了,可暑假也快結束了。
要是有什麼辦法能讓許霽青暫時聽不見就好了,她好想跟司機師傅囑咐兩句話啊。
雨下這麼大,我們能不能就開慢一點?
不然十幾分鐘就到了,她好舍不得他。
這一年,私家車很流行貼藍綠色的防曬膜,窗外本就不明朗的天顯得更暗,隔著滾落的雨絲,外麵的車燈都暈得糊糊的,一切都像泡在水裡。
許霽青碎發濕黑,遮住了一點眉眼,一雙薄唇色澤淺淡,卻濕潤潤的。
蘇夏腦袋裡思緒亂飛,一會想到拓展研學時,許霽青餓犬一樣在自己手心裡吃的那塊西瓜,一會又飄得老遠,想起上輩子結婚好幾年,居然沒和他接過吻。
他是討厭和自己親……
還是根本就不會親?
不想還好,隨便想了想,又險些心臟地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