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儘力是必須,”張建元把手裡材料卷起來,毫不留情抽他胳膊一下,“考場還是原來那個,胡老師家裡有事回去了,今明兩天我陪你倆住酒店,戒驕戒躁,一鼓作氣把名額拿下。”
嘮嘮叨叨一頓囑咐。
關門出去,林琅像被扒了一層皮,“第一,救救我吧。”
“至不至於啊,剛放出來才一天,下午又要被關軟禁,還要看著咱倆睡午覺,上次我被強製睡午覺還是在幼兒園。”
“張教和老胡也不想想,智商這玩意是能睡出來的嗎?”
他瞄向身旁的天才友人。
在瞥見對方眼底輕微的青黑時,更是找到了得力的佐證,“話又說回來,你昨天不是挺早就先撤了嗎,怎麼還失眠了,等放榜緊張的?”
許霽青抿了抿唇。
他昨天真的一夜沒睡。
胸腔裡膨脹的情緒滿溢,卻沒有半點和今天的成績有關。
蘇夏推開他逃跑後,他一個人留在器材室裡,維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,在原地站了很久。
後來太陽落山。
沒開燈。
黑暗的密閉空間裡,許霽青幾乎跪了下去。
校服外套還蓋在他的臉上,原先隻有廉價的洗衣粉味,沾了些少女發絲和身上的香氣,被他灼燙的體溫烘得更甜,密密實實地籠罩了他一身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向來理智的大腦被衝動接管,不聽使喚。
她留下的氣味會淡去,但記憶不會。
許霽青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混蛋。
晚上回家時,已經過了十二點。
林月珍抱著許皎皎先睡了。
許霽青衝了涼,毫無睡意地屈膝坐在床頭,用那件校服外套重新捂住自己的口鼻,窒息般地狠狠嗅了幾口,咬著那個壞了的金屬哨子,坐了一夜。
也許從很久之前開始,蘇夏就對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,那種蓬勃的、熱氣騰騰的生命力,像玫瑰的刺,密密地紮進他的皮肉和骨頭。
每次肢體接觸之後,從心尖擴散到四肢的不適和煩躁,本質上都是渴求——
他想碰碰她。
他想親她。
他想要更多,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“更多”背後是什麼。
校服是他的私心。
不是因為外麵太亮,而是不敢讓她看清自己的臉。
怕他癡迷的神情讓她恐懼,怕他情動的樣子像個傻瓜。
夜晚如此包容,寬恕了他所有最不堪的妄想。
待到淩晨五點鐘,天色剛蒙蒙亮,醒了一整夜的許霽青洗了把臉,換好衣服走出家門,跑向學校。
微涼的晨風喚回了他的冷靜,卻沒有平息少年的熱血。
像他這樣的人,不配承諾任何東西,空有一腔破釜沉舟的決心。
她想要的一切,他都想雙手奉上——
哪怕前方黑夜漫長無儘頭。
哪怕是他自己,哪怕是他這顆不值錢的心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