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夏踮著腳,把立下汗馬功勞的戰損大提琴盒放上行李架,自己坐進靠窗的位置,等許霽青坐好了,列車開動,才扭頭往身邊看。
他身上穿了件深色羽絨服,吳警官兒子的舊衣服。
好在北方男孩好像普遍都帶點高個子基因,兩人大抵身材相仿,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小。
許霽青原來的碎發推掉了。
從耳朵靠上一點的位置向前,直到額角和太陽穴,全被紗布和紗網裹著,為了不在人群裡過分突兀,從站前商業街買了頂黑色的鴨舌帽壓著,後脖頸上方一片剃青的發茬。
好在他長得好,圓寸也扛得住。
匆匆一瞥,最惹眼的反而是漂亮的鼻梁,露出來那一點紗布邊,反而都沒人在意了。
蘇夏一直盯著他,檢查珍稀文物似地上下看。
許霽青垂眸,低聲問她,“怎麼了?”
蘇夏輕聲問,“我能不能碰碰你?”
許霽青沒說話,上身往她這邊低了低。
這趟車像是之前做過旅遊專列。
小電視播著臨市的年俗紀錄片,旁邊窗玻璃上有靜電窗花,紅豔豔的,剪的是喜鵲躍上梅梢。
蘇夏伸出手,像摸泡泡那樣,很輕很輕地碰了碰他的後腦勺,“還疼嗎?”
女孩子的目光如水,看寶貝似的溫存和珍重。
許霽青睫毛顫了一下,“不疼。”
蘇夏扁扁嘴,手指放到他右肩。
吳警官說得很籠統,包紮完的樣子許霽青也沒給她看,“這裡疼不疼?”
許霽青又說,“不疼了。”
再往下,是他的右手。
蘇夏的心針刺一樣的疼。
她不再去碰了,小心地把他的袖口往上拽了拽。
許霽青卻把那隻手抬起來,貼了貼她的臉,“考試用左手,沒事。”
蘇夏眼眶有點濕,“京市有那麼多大醫院呢,等過兩天考完試了,我陪你去掛專家號,我們可以晚點回學校,一家一家地問。”
“前些天林琅跟我說,國賽結果一出,前十名搶人特彆凶狠。等你們放榜了,清北港大還有什麼彆的學校來挖你,是不是可以提條件?”
“那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條,要讓他們找最好的團隊來治好你的手,彆人無論是誰,都要無條件往後放,好不好?”
許霽青安靜注視著她,認真應了聲,“好。”
過年期間行李多。
乘務員一路走,一路把行李架上的大小箱包往裡推。
整理完蘇夏的大提琴,許霽青看著她問,“琴箱沉不沉?”
蘇夏以為他是在說昨天的事。
“一點都不沉,”她努力朝著他笑了一下,“你彆看我這樣,我很有勁的。”
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,幼兒園的時候我被好幾個男生起綽號,我一對三,把他們全都打哭了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