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背影，看輪廓，確實像極了林棟然。
啪嗒。
陳默打開燈，提著麵粉來到男人身邊。
仔細端詳了一陣後，他才鬆了口氣。
“林哥，真是你啊？”
坐在卡座裡的男人聞聲，動作有些滯澀地緩緩轉過頭。
但不知為什麼，他平日裡那雙雖然內向但總歸清亮的眼睛，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霾，空洞洞的，沒有一絲神采。
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陳默。
把陳默看得都發毛了。
“不是林哥，發生啥事兒了？”
陳默心裡“咯噔”一下，這狀態可太不對勁了。
林棟然指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。
身為他的老板跟朋友。
陳默覺得自己有義務開解對方。
而且，林棟然在遇到事情後，第一時間把他的小店當成了‘避風港’，也讓陳默心中多出了些感動的情緒。
他放下那箱“超絕靈能麵粉”，走近幾步，靠在旁邊的桌沿，放緩了聲音：
“大半夜跑我這來…還搞得這麼低落，林哥，到底怎麼了？”
林棟然依舊沒有回答。
他隻是慢慢地、深深地垂下了頭，視線落在自己交握放在桌上的雙手上，手指無意識地相互摳弄著。
過了好幾秒，才用一種極其乾澀、幾乎聽不見的音量喃喃道：
“餓了...”
“餓了？”
陳默先是一愣，隨後鬆了口氣。
知道餓了，就說明事情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。
他哈哈一笑，用力拍了拍林棟然的肩膀。
“餓了你不早說，等著，正好我剛搞到點高級新麵粉，今天讓你嘗嘗手藝，給你下碗獨家絕技——靈能…呃，招牌打鹵麵！”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利落地挽起袖子，拎起那箱沉甸甸的麵粉就往後廚走去。
陳默將麵粉放到灶台上，剛要拆開，忽然感覺右手火燒火燎地疼。
他眉頭一皺，低頭看去，發現手心不知什麼時候一片漆黑。
奇怪，手上怎麼臟了這麼大一片。
不會是那個頭盔漏電吧？
陳默將麵粉倒進麵缸裡，開始熟練地加水攪拌起來。
他看著出餐口外那個垂著腦袋的男人，心中的疑惑又悄悄冒了出來。
林棟然他是了解的。
性格悶是悶了點，但生活規律得像個老乾部，幾點起床、幾點吃飯、幾點睡覺，幾乎雷打不動。
怎麼會深更半夜莫名其妙跑到已經打烊的麵館裡來？
而且…
陳默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。
他記得清楚，自己下來時，卷簾門是從外麵鎖得好好的。
林棟然是有麵館的鑰匙，因為他有時候需要提前來備料…
但他進來後，為什麼又從裡麵把卷簾門給拉下來了？
他是在躲避什麼人嗎？
冰涼的自來水衝在手上，讓他打了個激靈。
陳默甩甩頭，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開。
“估計是在哪兒受了什麼刺激吧…”
他低聲嘀咕了一句，用力揉搓著麵團，試圖用這種熟悉的體力勞動驅散心頭那絲莫名的不安，
“唉，誰還沒個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吃完麵就好了…”
麵團在他手下漸漸變得光滑而富有彈性，但他眼角餘光卻忍不住瞥向廚房門口。
大廳裡，林棟然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片昏暗中，安靜得讓人有些發毛。
就在這時，玻璃門被推開，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。
“抱歉，我們打烊了，不營業。”
陳默頭也不抬地衝外麵喊了一嗓子。
不過手上揉麵的動作倒是沒有停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