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克更是完全石化了,完全無法理解這戲劇性的神展開。
蘇琉肩頭的小團子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情緒和環境的巨變,悄悄站了起來,警惕地環視著周圍這些被主人稱為“放逐之民”的存在。
長老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蘇琉臉上,帶著深深的敬畏和一種終於等到什麼的期冀:
“無儘海域的放逐者,恭迎啟明之光使。使者大人……您此行,是帶來至高議會的……赦免?還是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問出了全族最關心的問題:
“……是對吾族永恒的放逐?抑或是……終於肯指引吾等……尋回……光之國度的坐標?”
蘇琉迎著老者那雙充滿希冀、恐懼、質問和無數複雜情緒的眼睛,心臟在胸腔內狂跳。
她強自鎮定,將屬於“啟明使者”的高傲和憐憫混雜出一種恰到好處的姿態。
她沒有直接回答長老的問題,隻是伸手指了指那碗散發著獨特香氣、此刻卻仿佛象征著命運轉機的兔肉排,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:
“此物,已明吾誌。啟明之光,並未遺忘深淵中的遺民。吾來此,隻為一事。”
她略作停頓,將長老眼中驟然亮起的近乎瘋狂的光彩儘收眼底,才緩緩吐出最後一句,將對方全部的希望瞬間點燃——
“吾為……引領爾等,於深淵之中……重鑄方舟之基。”
那地底長老渾濁雙眼中驟然爆發的光芒,亮得幾乎要穿透蘇琉強裝鎮定的麵具。
他佝僂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,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無形力量,連帶著周圍所有圍觀的放逐之民都發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、壓抑著狂喜的嗡鳴,頭頂觸角的光輝狂亂閃爍。
“引……引領……重鑄……方舟之基……”
長老的聲音破碎不成調,重複著蘇琉刻意吐露的、充滿希望又語焉不詳的話語。
這八個字,如同一顆投入死水潭的重石,瞬間攪動了這片沉寂地下世界積累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絕望與渴望!
放逐的黑暗裡,哪怕一絲來自“啟明”的光,都足以燎原。
“放逐之民,願為光使效死!”
長老猛地後退一步,以手撫額,深躬到地,姿態虔誠而卑微。
他身後,所有守衛乃至聞訊趕來的其他族人,齊刷刷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,如同迎接真神降臨。
整個岩洞牢區的氣氛,瞬間從警惕與關押,轉為狂熱與獻祭式的臣服。
盧克目瞪口呆,嘴巴張著,忘了合上。
墨羽依舊沉默,隻是那雙落在蘇琉背影上的黑瞳,幽深得如同寒潭,所有震驚都沉澱到了最深處,隻餘下更深沉的審視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”到蘇琉後背一瞬間繃緊又強迫放鬆的肌肉線條——她在賭,而且賭贏了開局,但這局更險了。
蘇琉心口砰砰直跳,幾乎要破出胸腔,麵上卻維持著那種疏離而憐憫的姿態,微微頷首:
“起身。啟明之光,不喜無謂之禮。”
她頓了頓,目光有意無意掃過這片龐大而奇異的地下巢穴,聲音放得更低沉平靜,
“方舟之基,需堅固之材。此地雖處淵藪,萬物自有其用。帶吾看看爾等可助‘重鑄’之物。”
接下來的時間,在長老近乎卑微的陪同下,蘇琉以“啟明光使”的身份,被簇擁著參觀了這處深入地底的族落。
她的姿態帶著一種理所應當的挑剔與審視,眼神掃過那些奇特發光菌毯覆蓋的建築結構、儲存物資的洞穴、以及一些正在被族人處理加工的材料——
無論是金屬殘骸、特殊礦石,還是地底生物的外殼與粘液。